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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土地上的記憶 楔子 題記：這是一個遲遲未曾發(fā)表的故事，故事中年僅16歲的主人公已于十多年前長眠在南疆的那塊紅土地上。他的生，就像一根失落在黑暗角落里的稻草，被無情的遺忘與拋棄，飽經(jīng)了白天與黑夜的踐踏、蹂躪與折磨，而他的死卻在當(dāng)時引落了無數(shù)世人的淚水……。如今，他留給人們的唯一記憶卻已經(jīng)被無情的歲月風(fēng)悄悄帶走。但他對于輝來說，多年來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今天，于輝終于鼓起勇氣來把它吐了出來，以告知活著的人們。 第一部分 一個退伍兵的傷心事 于輝是一名退伍軍人，是一名在八十年代“參加對越防御反擊作戰(zhàn)”中的戰(zhàn)斗小功臣，在改革開放的九十年代末他光榮的成了一名下崗工人（失業(yè)）。于輝出生在大西北黃土高坡上的一個小山村里。八十年代初，年滿18歲的他因高考落榜就放棄了繼續(xù)上學(xué)的機會，但他卻光榮的參了軍，陰差陽錯的邁進了軍營的大門，當(dāng)上了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在逶迤的秦嶺山麓下的一個軍營里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他由一個新兵，因工作出色先后被提升為副班長、班長。就在他服役3年期滿即將退役時，他因自己家庭的過于窮困等原因，故他向部隊提出了延長服役期的申請，部隊首長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就把他暫時留了下來。令于輝連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就在他留隊1月后，他所在的部隊接到中央軍委參戰(zhàn)的命令，他有幸同戰(zhàn)友們帶著祖國母親的重托，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南去的列車，奔赴西南邊陲—云南老山前線，來捍衛(wèi)祖國神圣領(lǐng)土的完整。在老山前線，他同戰(zhàn)友們都經(jīng)歷了槍林彈雨的洗禮與滾滾硝煙的熏陶，經(jīng)歷了生別與死離的嚴峻考驗，以及對親情、戰(zhàn)友情、老鄉(xiāng)情的不斷礪練與提升，及對親人的無限思念與掛牽。在戰(zhàn)場上，他失去了他最親密的一位戰(zhàn)友，而這成了他一生中無法割舍的情結(jié)。1988年7月，于輝所在的部隊接到從老山前線撤回大后方的命令，意味著這次參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在離開老山前線時，于輝在部隊的組織下，前往麻栗坡烈士向長眠于此地英烈們最后一次祭奠和告別。于輝帶著極其沉重地心情向他的指導(dǎo)員、山東兵馬東升等烈士們一一告別，在當(dāng)他邁著沉重的雙腿走到黃小虎烈士的墓碑前，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一下子撲到黃小虎烈士的墓碑上，失聲痛哭起來。在戰(zhàn)友的勸解下，他才慢慢的松開緊抱墓碑的雙手，然后又默默地在墓碑前沉思了好久，他抽動著嘴，才一字一句說：“安息吧黃小虎！十年后只要我還活著，我一定要來看望你和指導(dǎo)員、馬東升以及其他戰(zhàn)友……！”不久，部隊班師回營撤回大后方。于輝做為一名幸存者，并榮立三等功隨部隊凱旋而歸。一年后，在部隊提干無望，于輝復(fù)員回到了他的出生地。他有幸被地方政府作為參戰(zhàn)功臣照顧給予了農(nóng)轉(zhuǎn)非安排了工作，跳出了農(nóng)門。他在縣城一個企業(yè)—機械廠當(dāng)了一名工人，他終于擁有了一個正式工作。他每月可憑“糧食供應(yīng)證”到政府指定的糧食部門定量免費領(lǐng)取一個月的口糧，每月廠里還能為自己發(fā)放60多元的工資。他非常感激政府，他決心自己要好好工作，拿出一個軍人的素質(zhì)和魄力以及在戰(zhàn)場上練就的雷厲風(fēng)行的作風(fēng)，并以自己的實際行動來感謝政府。他也不斷告誡自己不要遺忘自己的戰(zhàn)友，尤其是長眠在南疆的戰(zhàn)友。也時常勉勵自己，要好好生活，好好適應(yīng)這個社會，走好人生的每一步。4年后，也就是九十年代初，他結(jié)婚了，妻子也是一名正式工，也擁有了在當(dāng)時人人羨慕的一個雙職工家庭。他更加努力工作，去實現(xiàn)他人生中的一個個夢想。光陰荏苒，歲月如梭。一晃又過了4年（即1998年），就在這年冬天的一個早晨，他騎著一輛自行車，迎著嗖嗖的西北風(fēng)進了單位的大門，放好自行車后就徑直的走進了車間，工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都上班了。就在這時，滿頭銀發(fā)的袁廠長急匆匆的走進車間，他宣布：“今天不上班，局（主管局）里的領(lǐng)導(dǎo)要來廠里召開職工大會，會就在車間開，請大家在車間等局里的領(lǐng)導(dǎo)吧……”不一會兒，辦公室的幾名工作人員先后將4張辦公桌抬進了車間并擺成一行，說這就是開會的主席臺。過了一個多小時后，大家不約而同的看見從廠大門口，急速駛進來一輛黃色的北京吉普車，并長長的鳴著尖銳刺耳的汽笛。“是閻局長來了……！”有職工在竊竊私語道。這時，只見車的四扇車門似乎是在同一時間被打開，走下來4個人，接著他們就直接進了車間并座在了主席臺上。是由閻局長帶隊的局領(lǐng)導(dǎo)班子，一個個面部表情嚴肅，身體被厚厚的棉衣裹著。看到這場景，這架勢，讓在場的職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頭銀發(fā)的袁廠長慢騰騰的走進了車間，他沒有上座主席臺，就站到職工的隊伍中。閻局長看到袁廠長到了，就直接發(fā)問：“袁廠長，職工都到齊了嗎？”“除3個請假的職工外，其余都到了�！痹瑥S長在回答時是沉著臉。“好，那咱們現(xiàn)在就開會�！遍惥珠L開門見山就直接講話了。他宣布道：“你們廠已被我縣個體戶***收購，改制方案是縣委、縣政府決定的，在這里我僅代表縣委、縣政府向你們宣布3條戒嚴令：一是全廠干部職工要大力支持和無條件服從改革，嚴禁舉眾鬧事或以其他方式上訪；二是禁止廠內(nèi)干部職工參與兼并或拍賣企業(yè)的不良行為：三是從即日起立即停止一切生產(chǎn)經(jīng)營活動，凍結(jié)財務(wù)�？春瞄T，管好人，等待移交手續(xù)”。會議氣氛極度緊張，沒有人吭一聲。閻局長的話剛已講完，還沒等職工反應(yīng)過來，他就直接宣布散會，要求參加會議全體干部職工全部撤出廠房車間。待人員撤出車間后，只見閻局長帶領(lǐng)的3名手下快速用封條將企業(yè)的廠房車間、庫房、固定資產(chǎn)和流動資產(chǎn)進行查封。封條貼完后，局領(lǐng)導(dǎo)班子就直接乘車一溜煙跑了……！頓時，全體職工（包括滿頭銀發(fā)的袁廠長）的腦子一片空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不知所措，于輝就在其中。不一會兒，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表示對局里的決定和行為不能接受和理解，有的嚷道：“這好像是在搞文化大革命似的……！”，個個義憤填膺，情緒激昂。“去找縣政府…”“閻局長在會上不是說了嗎，這就是縣委、縣政府決定的……”“去告縣政府……”“你到哪里去告��？……”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憤憤地議論著。最后，大家請袁廠長為職工做主。只見滿頭銀發(fā)的袁廠長一聲不發(fā)，默默地走進了他的辦公室，雙手抱起旱煙管悶著頭使勁的抽著，因煙草熏嗆不時的發(fā)出咳嗽聲……�？吹竭@場景，大家面面相窺，不吱聲了。隨后，大家推著自行車或步行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廠子。于輝望了望被白色封條封住的車間大門，感覺到自己猶如從平坦的地面上一瞬間掉入萬丈深淵了一樣絕望和悲慘。他清楚的意識到，他已經(jīng)失去工作。他慢慢地推起了自行車，懵懵懂懂的出了廠大門向自己的家走去……�；丶液螅男那闃O度頹唐和沮喪，他想到妻子也將面臨因企業(yè)改制而失業(yè)的命運，這就意味著這個家庭將徹底失去生活的來源。再想想上小學(xué)的兒子，這個家庭的生活將要進入一個怎么樣的境地呢……他不敢在望下想了。他就認命吧！這個冬天真冷，經(jīng)常下雪，前一場雪還沒徹底化去，有又一場雪接蹱而來。這個冬天好像比以往的冬天還要漫長似的令人更加難熬與無奈。這個冬天于輝就一直待在家里，全家的生活舉襟見寸、舉步維艱，他已感覺自己無所適從。臨近春節(jié)，縣民政局給下崗職工的家庭每家送來了兩袋面粉，100元的過年錢。于輝的家庭也被列入其中。俗話說：“這年好，而日子不好過��！”，意思就是說這過春節(jié)一覺睡醒就過去了，而這一年的360天是多么的漫長啊!不用說,春節(jié)是中國的傳統(tǒng)節(jié)日。也有一件人人不約而同來做的事，那就是在每年春節(jié)前人人都要對已過世的親人進行祭奠。而于輝與大家不同是，他在對已過世的親人進行祭奠同時，他還要對一個特殊的、非親人的人進行祭奠——這個已逝去的人就是他最親密的卻永遠地長眠在南疆那塊紅土地上年僅17歲的戰(zhàn)友，也就是本文中的主人公。因為在十年前，他作為一個生者，曾在南疆的那片紅土地上的麻栗坡烈士陵園里，曾對一個死者許過一個愿：“……十年后，只要我還活著，我一定要來看你…”的諾言，可這10年快過去了，他的承諾還沒有兌現(xiàn)去，現(xiàn)在，又失業(yè)了，生活無坐落。經(jīng)過再三考慮和斟酌，于輝做出了一個決定，明年（即1999年）他一定要去南疆的那塊紅土地上，看望他的戰(zhàn)友，以兌現(xiàn)一個生者對一個死者的諾言。已卯年對中國來說，是有史以來大事、喜事最多的一年，不僅是欣喜的迎來了建國50周年大慶和澳門的回歸，更可喜的是引世界注目的本世紀末最大的一世界盛會──“99世界博覽會”在中國.昆明舉行。春節(jié)剛過，各種電視臺、廣播、報紙等新聞媒體傳的沸沸揚揚，覆天蓋地，劈頭蓋臉地砸向每一個角落。就連大西北一座偏僻、落后、閉塞、經(jīng)濟欠發(fā)達的小城鎮(zhèn)里也激起了層層漣漪，成了街頭巷尾茶余飯后議論的熱點。小縣城各部門的領(lǐng)導(dǎo)個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都想趁天賜良機，不出國門領(lǐng)略一番異國它鄉(xiāng)的奇花異草，風(fēng)土人情，大自然風(fēng)光。但于輝卻羞澀的為去南疆祭奠戰(zhàn)友的路費而夙夜犯愁。昨天，他膽怯的找主管局的閻局長借失業(yè)生活費，不料他極不滿地說：“財政赤字，上班的人員都幾個月末發(fā)工資，何況你們這些失業(yè)人員更不可能�！薄奥犝f，你最近不是籌措了二萬元嗎？”于輝反問道�！澳嵌f元是從銀行貸來的，是為局里參加世博會而準備的”，他很嚴肅，一臉不高興地對于輝說。“閆局長，請你通融一下，多不借，少不借，我只借500元，家中有急事要用。”于輝懇求道。只見他憤然大怒“你這人咋不知足，春節(jié)時，民政局不是已給你發(fā)放了100元慰問金嗎？”于輝被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不知自己是怎么從而朝南的那座衙門里滾了出來的。過了幾天，還是未湊夠路費。他又不死心的去找閻局長，看他能不能發(fā)發(fā)善心，給他借的生活費。不料，剛踏進辦公樓，就被門衛(wèi)擋住�！澳阌质莵碚议惥珠L的嗎？他已從西安坐飛機赴昆明去了。”“聽說是政府組織的旅游團，一伙近百人，可都是黨政要人啊�！彼衩氐膶τ谳x說。于輝感到既掃興又憤恨，內(nèi)心暗自罵到：“真腐敗，這伙當(dāng)官的，無錢發(fā)工資，卻有錢搞觀光旅游！”他隨之吐了兩口唾沫，悻悻地退出了主管局的辦公樓。又過了3個后，這錢還是沒湊夠。沒辦法，于輝只好托朋友到了一家銀行去貸款，當(dāng)于輝把貸款的申請遞交給銀行信貸員時，信貨員邊忙著手中的業(yè)務(wù)，邊慢不經(jīng)心的問，“你貸多少錢”？“一千元”。“才一千元?小意思,可是還得要有定期存單擔(dān)保,按存單額的80%貸”。他苦笑道：“一千元還要擔(dān)保，我若有一千元的存款，何必到你這里貸款，你不嫌麻煩，我倒還嫌麻煩”�！澳遣恍校欢ㄒ袚�(dān)保，否則免談”。“算了，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來擔(dān)�！薄Ｋ浝p硬磨，并在朋友的保駕下終于用“人格”貸下了一千元的路費。這錢湊到時已是五月初，他瞞著妻子說，他要到外地去打工，就這樣他動身出門了。五月，是耕耘的季節(jié)，是播撒希望種子的季節(jié)。如火如荼的五月，為這干枯荒涼了一冬的黃土高原上披上了鶯飛草長、楊柳依依的盛裝。于輝迎著五月初的陽光，終于踏上了奔向大西南的列車。他依車窗而坐，望著一閃而過的三秦大地，綿綿起伏的秦嶺山脈和那遼闊無垠的成都平原。他感慨萬分，思緒的翅膀已在風(fēng)的伴隨下，越過山山水水，飛向逝去的十多年前的軍營...... 第二部分 步入軍營的新兵 公元1985年，秋天的腳步剛跚跚走完它的使命，冬天就及不可待的降下了第一場雪。就在下雪的這天晚上，位于泰嶺山腳下，某部隊迎來了今年的第一批新兵。新兵的到來，給這座昔日嚴肅緊張的軍營增添了一份熱烈的氣氛。冬天的夜幕雖然降臨的早，熄燈號已響過的軍營卻依然燈火輝煌，老兵們正掄歡鼓槌歡快的敲鑼打鼓，夾道歡迎新戰(zhàn)友的到來。于輝是這個團導(dǎo)彈二連的一名班長，在馬連長的帶領(lǐng)下，他和副班長夏立紅到團司令部來接分配本連隊的新兵。分兵是在團部的訓(xùn)練場里進行的，這時，訓(xùn)練場上高音喇叭開始響起：“各連隊前來接兵的人員請注意，請馬上到訓(xùn)練場主席臺前來接受任務(wù)”。他們?nèi)伺懿絹淼脚_前，借淡淡的燈光，望著訓(xùn)練場內(nèi)200多名背著背囊，穿著未佩戴徽章的軍裝的新兵，于輝內(nèi)心有激動，有興奮，又想起自己當(dāng)年參軍的那一幕幕感人的場面。雖然，他，燃燒著青春烈火的團體。突然，喇叭里又傳出命令：“導(dǎo)彈連分配70名，請連隊火速帶回”。他們把70名新兵帶回連隊時，已接近零晨1_點。于輝把他們帶進連隊的食堂,每70個新兵為一列成7個小橫隊在飯廳里站列。由馬連長給他們致歡迎詞，只見馬連長走到隊列前清了清嗓門，操著一口山東口音開始講話：“同志們，不，新來的戰(zhàn)友們，你們好，你們一路辛苦啦，在這里，請允許我代表導(dǎo)彈連的全體官兵向你們的到來表示最熱烈的歡迎…！”新兵報以熱烈的掌聲打斷了馬連長的講話。馬連長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講：“為你們的親人及家鄉(xiāng)能給部隊選送優(yōu)秀的青年，我代表部隊向他們表示衷心的感謝和致以崇高的敬意…”新兵們又報以熱烈的掌聲。掌聲未落，馬連長提高了聲音帶著熱情而由嚴肅的語氣說：“從踏進軍營大門的今天開始，你們就已成為一名軍人，軍人就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時時處處做到令行禁止，要嚴肅、緊張、團結(jié)活潑…�！瘪R連長又停頓了一下，接著講：“最后，預(yù)祝大家在軍營里學(xué)習(xí)進步，身體健康，生活愉快，爭當(dāng)一名合格的軍人。謝謝大家…！”最后，馬連長用手指著站他身后的于輝和夏立紅用介紹的口吻向新兵說：“這是你們的班長于輝和副班長夏立紅，從現(xiàn)在開始，由他們倆人負責(zé)你們的《內(nèi)務(wù)條例》和軍事科目訓(xùn)練及日常生活紀律…”新兵又報以熱烈的掌聲。 馬連長講話結(jié)束后，接著，于班長安排新兵就在這個食堂了開始吃他們踏進軍營的第一頓飯。飯是炒米飯，新兵們從各自肩膀上的黃軍用挎包里掏出了在家鄉(xiāng)的武裝部發(fā)放的碗筷，由炊事員將米飯逐個打到晚里，個個狼吞虎咽了起來，一會兒就結(jié)束了吃飯。隨之新兵被于班長每8個人為一班進行分配，并逐個安排到各自的營房，新兵們陸續(xù)到盥洗間草草洗涮了以下一路的風(fēng)塵后，就到各自的營房內(nèi)熄燈就寢。軍營又恢復(fù)了夜晚的寧靜，偶爾會聽見從營房里傳出一陣陣鼻聲。北方的冬天，夜幕降臨的早。啟明星也來得早。 在大班車上長途顛簸了一天的新兵還未來的及做夢，就被一陣長長的起床號聲從溫騰騰的軍用被中喚醒。于輝作為集訓(xùn)新兵的班長，趕忙穿戴整齊，跑到營房前吹起了急促，早操集合哨子。一時間，營房內(nèi)亂作一團，傳出了急促的穿衣、穿鞋聲和腰帶扣的碰撞聲。于班長又緊接著連連吹哨子，只見新兵一個個爭先恐后邊系腰帶、鈕子，邊急急忙忙的跑出營房，驚慌失措的排了四行橫隊。于輝不屑一顧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后，抬頭望著天空。天雖然放晴，但空中灰沉沉一片，什么也看不見，很寂靜，很蒼涼。只見那巍巍蜿蜒的秦嶺山，披上了一層白白的雪，并不時的散發(fā)出股股襲人的寒氣。于輝把眼神從天空、從秦嶺山上收回，用手電筒掃了一下這歪歪斜斜的四行隊伍，仔細逐個搜索著每一張面孔，只見一個衣服寬大，紅紅的臉蛋，等齊的個頭，呵著急促氣。突然，一股冷風(fēng)吹過，吹散了他們口中呵出的氣霧，于班長不禁鼻子一酸，打了一個冷戰(zhàn)，想說什么，但什么也沒說。于班長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門，然后拉著長長的聲音喊到：“聽口令”，“立正......”，這“正”字拉的很長。緊接著又喊到：“向右看齊”、“向前看”、 “稍息”。一連串口令喊完后，他嚴肅地說：“從今天開始，你們就要進入緊張而有艱苦的軍事訓(xùn)練中，要堅決改掉在家中養(yǎng)成唏啦散漫的作風(fēng)，要一切從零…開始”。停頓了以下，他又開始發(fā)命令：“向左轉(zhuǎn)”、“跑步走”、“一二一” …“一二一” …于班長一邊喊著口令，一邊吹著哨子，把隊伍帶到馬路上，迎著寒冷的晨風(fēng)，在馬路上有節(jié)奏地響起了“啪、啪、啪”的腳 步聲，只見一個個額頭上的汗不停的往下滴，很多很多.但隊伍仍繼續(xù)跑步前進。早操返回后，就是吃早飯。在基層連隊吃飯都是蹲下吃。那年，于班長入伍剛到部隊時，聽老兵們講，他們當(dāng)新兵時也是蹲著吃，說這是前輩的前輩的前輩…傳下來的這種生活方式。尤其是在那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先烈們一手抱著槍，一手端著碗，冒著槍林彈雨蹲在戰(zhàn)壕里吃飯。據(jù)他們總結(jié)的經(jīng)驗是：“蹲著吃飯，不僅是為將來在戰(zhàn)壕里吃飯奠定基礎(chǔ)，練好基本功。而且蹲著吃飯也具有保護腸胃的醫(yī)學(xué)原理…”�？墒�，有的士兵認為，這蹲著吃是跟陜西這地方的生活習(xí)慣有關(guān)系，聽說陜西有八大怪：“面條像褲帶，炕頭連鍋蓋，睡覺腳在被子外，姑娘對內(nèi)不對外，板凳不坐端起來，吃飯蹲在家門外，一曲秦腔唱不敗，把好叫做僚的呔”。這“八大怪”里其中的兩條就是部隊中沿襲利用的。至于這些作為士兵一般不做考究，只是偶爾閑談中作為一個笑料侃侃而已。早餐是稀飯、饅頭加咸菜。一個班八個兵，一盆菜，以盆子為圓心，以每個人的胳膊為半徑，畫一個圓，這八個兵就是這個圈上的八個點，圍著一圈狼吞虎咽，一霎間，底朝天，才草草收兵，結(jié)束戰(zhàn)斗……這就是部隊的生活，很平凡，很簡單…但也很機械。在和平時期當(dāng)兵，從早到晚，從春到夏，從夏到秋，從秋到冬，一年四季一直就是進行著“吃飯、訓(xùn)練、睡覺”這三部曲。誰也沒有改變過它，誰也無法改變它。早餐吃過后就開始訓(xùn)練，訓(xùn)練是從“稍息、立正”開始，嚴格按《內(nèi)務(wù)條令》要求，逐項進行，這也是作為每一名軍人在踏進軍營后的三個月內(nèi)的必修課。太陽無精打采的從營房頂上爬出來，把暗淡的、無熱的光撒在了訓(xùn)練場上。于班長手捧著花名冊，站在被集合起來的隊伍面前，逐個點名，每點一個名，他總是要停下來仔細觀察一下他的相貌，特征，以便加強記憶。7_0_個名點完后，于班長就分隊列，逐個進行教練。從早飯后喊到午飯，從午休后喊到晚飯。他的嗓子只感到一陣陣的干痛和發(fā)癢。但卻令他氣憤的是，有一位新兵，個頭不算高，身體單薄，有點油里油氣的味道，訓(xùn)練了一整天，還連個向左、向右轉(zhuǎn)都不來�！澳阏姹俊庇诎嚅L不高興的說道：“你是哪兒的兵”？ “俺是荷蘭(_河南)_的”他操著一口濃重的河南口音極不認真地回答著�！敖猩睹帧�？ “小名黃河，大名叫黃小虎”。未等他回答完，于班長“撲哧”的一下差點笑出聲， “你父母真會給你起名，咋不起個大海那更好聽啊！”。惹的全體新兵們哈哈大笑。隨后，于班長帶著很嚴厲的口氣命令到：“晚飯后，你別休息，我單獨教練給你一個人，聽見了沒有？”“…”新兵不語于班長突然提高嗓門，晃動著右手的食拇指，帶著呵斥的口氣大聲喊道：“你…聽見了嗎沒有？”“俺聽見了”，黃河低著頭，在回答的時候，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和無奈的情緒。當(dāng)于班長再次回過頭時，只見黃河用輕浮并摻帶些許鄙咦的眼光看著自己。頓時，一股怒火直沖于班長的腦門。“你這個兵咱這么操蛋，你這個瞎毛病我非給你根除了不可…”。于班長直言不諱的對他進行嚴勵的批評：“其他同志解散，準備吃飯，黃河留下別動，你站在這里好好反省一下，啥時候反省好了啥時候給我打報告”。這就是對他一次最好的懲罰。其他新兵已散去進了食堂。晚飯是機器壓的面條，面條是在行軍鋁鍋里煮得，鍋口被煙熏烤的黑洞洞的，鍋被灶事員抬出來放在地上，新兵一涌而上，占領(lǐng)有利地形，先下手為強，爭奪面條，唯恐吃不上。于輝參軍兩年兵后，就落了個胃病。由于胃不好，一見那機器面的味道，嘴角里直冒酸水。所以，他未吃飯，想到宿舍休息一下。路過訓(xùn)練場時，只見黃河一聲不吭的站在那里。于班長想，你想跟我較勁，沒門，那只不過是拿雞蛋碰石頭哩自取滅亡。于班長未理他，徑直走到宿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把疲勞的身體重重地仍在床上。一會兒晚飯吃罷，新兵陸續(xù)回到營房，又開始學(xué)整內(nèi)務(wù)，草綠色的軍用被一次次的拉開又疊起，疊起又拉開…又疊起…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折折疊疊，不厭其煩。新兵黃河被連長訓(xùn)了一番后，讓他去吃飯，完了再說。就這樣，一天的時光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流走。當(dāng)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lián)播剛播完，于班長又開始進行夜間訓(xùn)練。首先是站“墻根”。要求新兵必須腳根、腳尖斗齊，雙手掉下，抬頭挺胸，兩目正視前方，面依墻根站立，多則一個小時，少則半個小時。于班長說：“這種訓(xùn)練方式一方面是為了校正駝背，X型腿和羅圈腿,另一方面是為日后站崗放哨打基礎(chǔ)”，大凡入伍的新兵都難逃此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新兵們就站立不住，一個個陸續(xù)爬倒在地上，于班長大聲訓(xùn)斥道：“都給我站起來，重新來”，他們一個個不情愿地站了起來，各就各位，又重新開始。但臉上都流露出了一種不滿的、用語言難以描述的表情。23時，一陣長長的熄燈號聲中結(jié)束了一天的白天的訓(xùn)練。結(jié)束時于班長對他們說：“從今晚開始，進行夜間緊集集合訓(xùn)練，時間、次數(shù)不定，睡覺時必須把衣服脫掉，只允許穿一件內(nèi)衣，當(dāng)聽到緊集集合的哨聲后，必須在1_0_分鐘內(nèi)穿好衣服，扎好背包行禮，帶上臉盆，牙罐、碗筷。但決不允許開燈……”于班長抬起左手腕看了看手表又接著說：“現(xiàn)在已是晚上11點，下去后，趕緊熄燈休息，不準喧嘩吵鬧”。隨著訓(xùn)練場上燈的熄滅，軍營內(nèi)所有燈也陸續(xù)熄滅，營房內(nèi)一片漆黑。于班長毫無睡意，他身穿黃軍大衣獨自一人在訓(xùn)練場上來回踱步，這件軍大衣是他三年前的冬天入伍時部隊發(fā)給他的，因在冬天訓(xùn)練、執(zhí)勤弄臟后用水反復(fù)洗，如今因褪色已變的近乎發(fā)白。天很冷，無一絲風(fēng)�；野档脑铝猎陔脑茖永锖鲲@忽隱，把它那冰冷的余光盡量地灑向它能照射到的每一塊的人間大地。夜，靜的出奇，好像一切東西都在這冬天的夜晚中沉寂死去。只有偶爾會聽見從營房中傳出的呼嚕聲和遠處隱隱約約的兩次狗叫聲。門口的哨兵像一尊尊黑乎乎的雕塑，穩(wěn)穩(wěn)地、靜靜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在認真地履行著他那神圣而有莊嚴使命。突然，一股悲涼，失落感襲上于班長的心頭。漫長而又短暫的三年軍旅生涯，已將于班長一個初出茅蘆的農(nóng)村少年磨煉成一位沉著、老練、機智的軍人。三年來的日日夜夜，風(fēng)里來雨里去，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摸爬打滾，泥里、水里、雪里、磨掉了他多少個童年時的美好記憶和憧憬……！三年前的冬天，也是這個時候。他作為大西北一個偏僻農(nóng)村里的一個懵懂懵懂少年飽經(jīng)了初別父母，遠離故土的痛苦與煎熬踏進了這座軍營。如今，枯燥無味，單調(diào)的軍營生活已悄悄偷走了他多少個萌動著青春的夢幻和秘密。白天兵望兵，晚上望星星，就這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重復(fù)昨天那塵封的故事。前天，他含著淚水依依不舍的送走了一批老兵，昨天又接來了這批新兵。這就是軍營，這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的真實寫照。他們互不相識，來自五湖四海，來自四面八方。當(dāng)他們從不認識到認識，從陌生到熟悉，在經(jīng)歷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酸甜苦辣、喜怒愁樂的三年后就匆匆分離，又重新回到了各自的故鄉(xiāng)，或奔向五湖四海，散落在茫茫的人海之中。至于以后能不能戰(zhàn)友再次重逢互訴衷腸，這，誰也說不清。但可以肯定，許多年以后，就連相互留在腦海中的唯一的記憶，均成了彼此在茫茫蒼穹中放飛的一只只斷線的風(fēng)箏，隨風(fēng)飄逐，找不到歸宿。想著，想著，于輝不禁熱淚奪眶而出，濺濕了自己的縷縷思緒。頓時，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腳有些僵木和脹痛，他不禁渾身冷的打了一個寒顫。用眼仔細看時，地面上發(fā)白，他急忙用雙手使勁的柔了柔雙眼，再睜開雙眼抬頭向天空努力地望去只見天空暗淡發(fā)白，夜幕下的天空在洋洋灑灑地飄灑著雪花，而冰冷的月亮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他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不禁身體又哆嗦了一下。他想，這是今年入冬后的第二場雪。這時，自己的腳前已厚厚地落了一層雪花，于班長順著夜色努力而有仔細地搜尋著落在地面上雪花，看上去很白、很亮、很美，以至于他不忍心挪動一下腳去踩它一下。 于班長走到連隊的大門口，借著門墩上燈泡射下光線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時針已指向午夜的零點。他望了望站在大門口兩位值勤站崗的兩名哨兵，又轉(zhuǎn)過身望著黑洞洞營房里熟睡的新兵，他聚然起了憐憫之情，別驚動他們了，讓他們香香甜甜的睡吧！也許他們又在夢里回到了家鄉(xiāng)，回到了父母兄弟姐妹的身旁，訴說著軍營里的酸、甜、苦、辣，班長如鐵的面孔，還有那排排的營房......!但，軍人的職責(zé)不容于班長心軟，晚上的訓(xùn)練仍是天經(jīng)地義，非搞不可。一陣急促的哨子聲，劃過夜空，驟然打破了營房里的寧靜。霎那間，黑呼呼的營房里急促的奏響了“啼啼、啪啪”的交響曲。于班長焦急的看著表“10分、15分、20分”，到了25分時他們才陸續(xù)跑出營房，個個狼狽不堪，驚魂失魄似的。于班長打著手電筒在雪白的訓(xùn)練場上，板著冷冰冰的面孔對他們逐個進行了檢查、點評。只見他們多數(shù)紐扣未扣，不是紐扣未扣、就是紐扣進錯了門，背包斜斜歪歪，困倦、惺松的眼睛掠過一絲恐慌后的憂傷，一排排，一行行，靜靜地站在雪地里望著于班長。忽然，于班長覺得自己仿佛身處在陜西臨潼的兵馬俑館之中，面前立著的是一排排秦俑。而當(dāng)于班長的眼光落在最后一個似秦俑的新兵黃河的身上時，他的衣著穿戴惹得于班長哭笑不得，被子只卷了個卷，用背包帶一捆，搭在肩膀上，帽子偏戴，紐扣全部暢開著，再往下一看，鞋帶未系，長長的褲底也被踩在腳下。而旁邊站著新兵楊東升的褲子卻短了半截，于班長問道：“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新兵楊東升一聲未吭，只是不自在的動了動腳又進一步挺了挺身板，雙腳逗的更齊更緊。于班長揮動著手電筒在隊伍前晃來晃去并大聲訓(xùn)斥道：“你們都把自己瞧瞧，一個個熊樣，像這樣的速度，這樣的標(biāo)準是絕對不行的”。他點評結(jié)束，把隊伍帶出連隊的大門，在馬路上來回跑了一個多小時，行程約5-6公里，返回后立即解散，繼續(xù)休息。營房內(nèi)又恢復(fù)了它的寧靜，疲勞的新兵很快就進入夢鄉(xiāng)......凌晨四點多，隨著雄雞的第一聲高叫，于班長拖著困倦的身子起床，又一次吹起了緊急集合的哨聲，這次新兵的速度和穿著的標(biāo)準比第一次稍有進步，他點評完畢，又把隊伍帶上了馬路，跑步前進......。部隊所處的地方，是秦嶺山腳下的一個小村莊，沒有喧嘩的鬧市，沒有林立的高樓大廈，沒有寬闊的馬路，沒有繁忙的車水馬龍，更沒有迷人的霓虹燈和霓虹燈下婀娜多姿的女郎�；颐擅傻奶炜�，繼續(xù)飄著不大不小的雪花，把整個軍營和小村莊的景物裝扮成一個個凸凸凹凹的小雪人，偶爾會有幾顆光溜溜的白楊樹，默默地屹立在小雪旁，靜靜地枝條擁抱著一片一片來自天空的雪花。熟睡的村民們正在熱乎乎用驢糞燒的發(fā)燙的土炕上做著甜甜的夢。他們也許不會知道屋外邊此時的景物，以及在雪地里的那群兵。當(dāng)隊伍行進到河邊時，天才開始朦朦發(fā)亮，雪也逐漸停止了。新兵們個個氣喘噓噓，汗流夾背，白凈的額頭像剛出鍋的蒸饃一樣，在冒著熱騰騰的蒸氣。這條河是來自秦嶺山脈一條河，河面不寬，但水流湍急。河沿上已開始結(jié)上了一層厚厚地冰。于班長命令新兵，用石塊擊破河沿的冰，用河水洗臉、刷牙，但新兵黃河遲遲不肯行動。說自己的手在打背包時被搓破，還流著血。于班長嚴厲的批評道：“這點小傷何足掛齒，假如你們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頭破血流，但戰(zhàn)斗未停，只要你還有一息尚存，就得無條件繼續(xù)堅持作戰(zhàn)，現(xiàn)在對你們的嚴格訓(xùn)練，是為以后的各種環(huán)境作準備，打基礎(chǔ)，懂嗎？”黃河聽后悻悻地走到河邊，咬著牙極不情愿地用受傷的手洗臉?biāo)⒀�。�?jīng)過一個的月全封閉式的訓(xùn)練，內(nèi)務(wù)條令的項目集訓(xùn)初步結(jié)束。第二個月又要進行軍事基礎(chǔ)科目的訓(xùn)練。但從第二個月開始，新兵在午休或星期天就有機會出連隊，自由活動的權(quán)力。 第三部分 一個新兵辛酸的往事 初冬的大西北雖然咋暖，經(jīng)過幾次瑞雪的親吻和浸潤，在陽光下更能令人感受到大自然濕乎乎暖融融的氣息。依次櫛比的小山岔上的柿子樹，雖然被殘酷無情地霜殺的片葉不留，但當(dāng)你遠遠眺望時，那樹枝上依然星星點點掛著剔透紅的火罐罐的柿子。令人饞涎欲滴，忍不住要咬一口，償一償它澀中帶甜的滋味。而它也只能作為此時北方的唯一的一種最新鮮的水果。只要天氣好的時候，部隊駐地的門口上總有當(dāng)?shù)氐睦相l(xiāng)擔(dān)兩筐柿子或提一籃雞蛋前來叫賣。這無疑為單調(diào)嚴謹?shù)能姞I生活帶來了一段段小小的插曲。一個星期天的中午午休時，連隊的院子里突然闖進兩個老鄉(xiāng)，大聲叫嚷著說連隊3_個兵把他們的東西偷了。馬連長問偷的什么東西，一個說吃了柿子錢沒給夠，另一個說把他的雞蛋偷走了。他倆把人都認下了，就是不知名，反正他們看見那三個兵是進了這個連隊的門口。兩個老鄉(xiāng)嘴里還罵罵咧咧道：“你們這導(dǎo)彈連的兵真搗蛋，改名不如叫個搗蛋連算了吧！”馬連長聽后大怒，命令于班長火速集合隊伍。很快70名新兵齊刷刷地站成4列橫隊，倆個老鄉(xiāng)不一會功夫就找出了那三個。“出列”，馬連長大聲呵斥到他們跑步出了列，3個兵站在隊伍前羞恥的撓著腦袋。 “抬起頭來”馬連長喊到那三個兵分別是黃河、山東兵楊東升和四川兵張文斌。 “你們?nèi)齻�要老實把經(jīng)過說出來”，連長惱羞成怒，及不可待的命令道。原來他們3個先去吃老鄉(xiāng)的柿子，事先說好吃完柿子后按扔在地上的柿子把計數(shù)付錢，誰知他們3_個趁老鄉(xiāng)不注意時，邊吃邊順手把地上的柿子把拋向人們不注意的地方。就這樣，因為柿子小，一框柿子吃下去大半截，可地上的柿子把還不足十個，老鄉(xiāng)正在納悶，可他們?nèi)齻�按十個數(shù)把錢已撇下就走了。走出不遠又碰上了這位賣雞蛋的，一個兵一只手拿著雞蛋舉在太陽光下對老鄉(xiāng)說，你這雞蛋里邊發(fā)黑，有問題。老鄉(xiāng)奇怪地望著太陽光下的雞蛋發(fā)悶，就在此時，他們其中的兩個人的一人的一只手已在地上的籃子里悄悄行動，一個個雞蛋很快被裝進口袋。然后對老鄉(xiāng)說：“你這雞蛋明明是臭蛋，還合來噓弄我們當(dāng)兵的，不買啦！”說完轉(zhuǎn)身就走。老鄉(xiāng)也一臉不高興地諷刺道：“買不起就拉倒，別裝著想吃葡萄吃不著，卻嫌葡萄酸，窮當(dāng)兵的，白穿了一身黃皮�！笨僧�(dāng)他罵畢，低頭一看籃子時，“啊......！啊唉......”的一聲大叫了起來�；@子里的雞蛋剩下半截，他挪卻了一下籃子，一看地上也未掉下一個，難道鉆進地里面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趕緊過去向賣柿子的討教，不料這賣柿子的正在苦思冥想尋找著柿子損失的答案，倆人恰好是齒亡唇寒，狐死寡悲，一拍即合。一合計，恍然大悟，一口同聲道：“哎！對了......”“一定是他們?nèi)?.....”斷定是那三個兵做的手腳，到他們連隊找他們?nèi)�。這柿子已吃下肚里，找不見了�？呻u蛋是生的，哪去了。就這樣引出了這一幕戲。這時，連長命令三人交出偷來的雞蛋，最后在黃河的掛包里找出了那丟失的10多顆雞蛋。退還了雞蛋，補了柿子款，倆個老鄉(xiāng)才離去。老鄉(xiāng)走后，連長當(dāng)場口頭宣布：“給楊東升、張文斌各給予警告處分一次，黃河收藏臟物，給予記大過處分一次，同時，三人要在全連大會上作書面檢討，并將處罰決定和檢討書裝入本人檔案，其他同志要引以為戒，嚴格要求自己，堅決做到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在老百姓心目中樹立一個良好的軍人形象�！苯又�，隊伍在“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歌聲中解散。他們?nèi)齻�偷東西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軍營，反響很大。不久，團里在軍人大會上也點了名。對此，連隊作出決定，對這三個兵要分灶吃飯，進行單獨的嚴格的政治思想教育。由連長、指導(dǎo)員和于班長一人包一個，于班長包的是黃河，本來他對黃河入伍以來的訓(xùn)練言行以及舉止極為不滿，這次偷盜事件的發(fā)生，更進一步加劇了我對他的怒火和憤恨。他內(nèi)心暗暗罵道：“他媽的，你這個兵咋這么操蛋，素質(zhì)這么差，是誰瞎了眼收你來部隊，給你當(dāng)班長，算我倒霉”。就這樣，于班長在加緊對新后訓(xùn)練的間隙，還要板著面孔對黃河進行人生觀、世界觀的開導(dǎo)和教育，那些日子真讓于班長煩透了心，一看見他，我就想發(fā)火。有一天下午，新兵爬在被太陽融化的雪地上進行實彈射擊訓(xùn)練，個個身上穿的棉衣、棉褲全成了泥條。突然他發(fā)現(xiàn)黃河爬在泥地上發(fā)愣，并流著淚。于班長一下子火冒三尺，一下沖到黃河的面前，使勁地揮動著右臂，晃動著食指大聲喊道：“黃河”。 “到”； “你給我站起來！” “是，班長”他回答首抹了一把淚，站了起來�！澳闶窃趺蠢�？吃不消了嗎？你以為這身軍裝就這么好穿！”于班長連珠炮式的用指頭指著他的額頭訓(xùn)斥道。 “對不起，班長，我家里出了事”。 “啥事？” “今天上午收到家里來信，我奶奶去逝了”。未說完他就哽咽的泣不成聲。只見兩行淚把臉上的泥沖的直往下掉。于班長就像一個鼓起的氣球不料被一枚鋒利針猛烈地扎了以下瞬間就焉了，不禁也心頭一酸，望著滿身泥、個子瘦小、兩眼汪汪的他，于班長那三尺火頭猛然墜入谷底的冰窖里，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 “那你先回營房休息吧”； “不，班長，我能堅持下去”； “回去，這是命令”；“是，班長”他回答著，眼神里掠過一絲感激的光芒。看了于班長一下，轉(zhuǎn)身回了營房。晚上，熄燈號吹過后，為了不影響其他戰(zhàn)友的休息，他讓黃河穿上棉大衣，倆人踱步來到寬闊的訓(xùn)練場上。白天還晴的好好的天空，此時卻驟然陰云密面，月亮和星星都不知偷偷地藏到那兒去了，只有那刺骨的風(fēng)，大發(fā)淫威，在呼嘯吼叫著。他望著面前心事重重的黃河，忍不住問道：“你奶奶是什么時候去逝的？” “在我入伍后的第十天”。 “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為啥才告訴你？” “是姐姐偷偷走沈陽寫信告訴我的。”聽后于班長百思不解的接著問：“你姐姐為什么要在沈陽寫信告訴你？” “母親把我生下后，就跟父親離了婚，帶著姐姐去了沈陽，我從小是奶奶一手拉大的。我參軍后，奶奶嫌我年齡太小，吃不了苦，因傷心過度，加上心臟病復(fù)發(fā)，就......就、就......走了......”。未說完他突然驚慌的吐了下舌頭，好像自己說錯了什么似的。隨之于班長也心頭一驚，追問道：“你到底多大年齡，為什么要參軍？”他猶豫了片刻，望著于班長那雙迫切的眼神，說：“我說出后，你絕對要替我保密”。于班長點了點頭。于是他用大衣袖子擦了一下眼淚，訴說起了他那傷心的往事......他，今年還剛滿十四歲。他家就是黃河南拐彎的那個小城市里。他一家人的今天都是爺爺用自己的命換來的。那年，黃河水泛濫，咆哮的水沖破黃河堤岸直奔他的家園，爺爺用繩子把床板和門板連在一起，讓奶奶和未成年的父親及叔爬在木板上面。而爺爺卻浮在水里保護著奶奶、父親和叔，希望能抓一個救命的稻草。但爺爺最終因洪水的浸泡與體力不支被水吞噬了。奶奶和父親、叔在水上漂泊了兩天兩夜后終于被人救出。從此，奶奶既當(dāng)?shù)之?dāng)娘，含辛茹苦的抓養(yǎng)著兩個兒子，并供父親上了大學(xué)。父親大學(xué)畢業(yè)后，本來可以留在北京。但他為了不讓奶奶那顆受傷的心不再孤獨，他重新又回到了生他養(yǎng)他的這座城市，回到了奶奶的身邊，并在一家工廠里當(dāng)工程師。母親是父親大學(xué)里的同學(xué)，也是一對戀人，東北沈陽人，她跟隨父親來到這座小城市，在父親的廠子里工作。他們結(jié)婚后先后生下了姐姐和哥哥，家_庭美美滿滿。不料，當(dāng)年席卷祖國大地的文化大革命運動，不僅給中國的史冊上涂上了灰暗的一筆，也就連這個普通的家庭也大劫難逃，它在家人的心上狠狠地劃了一道無法彌合的傷口。因父親是工程師，又是廠領(lǐng)導(dǎo)班子的成員，故被打倒，家被抄，扣上了資產(chǎn)階級帽子，不分晝夜的遭紅衛(wèi)兵的批斗和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在那年臘月的一個晚上，接受了一天批斗的父親和全家剛?cè)胨�，就被十多個戴紅套袖的紅衛(wèi)兵破門而入，把父親連夜帶走，說永遠要關(guān)在牛棚里面。一歲半的哥哥由于驚嚇，半夜時分嘔吐，發(fā)高燒，并昏迷不醒，母親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無奈他哭泣著抱著哥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迎著凜冽的西北寒流，高一腳，低一腳地奔向醫(yī)院，誰知可憐的哥哥未到醫(yī)院就在母親熱乎乎的懷里停止了呼吸。母親痛不欲生，她絕望地抱著哥哥摸黑走到黃河邊，望著那嗚咽的黃河水，想投河自盡。但當(dāng)她用手一摸腹內(nèi)還未出世的小生命和一想起在家里焦急地期盼著她歸來的女兒時，她的心軟了。她又痛苦地回到家中，抱著哥哥的尸體哭了一夜。哥哥的夭折和父親坐牛棚的久久不歸，使母親對這個家失去了希望。不久母親分娩了，她生下了一個男孩，那時正好是1971年。孩子生下后，母親想把姐姐和這個剛出生的小生命一塊帶回她遠在沈陽的娘家。但卻遭到公婆的強烈阻攔，她雙腿跪在媳婦的面前，哭求道：“要走你就走吧，但必須把這個小生命給俺留下，俺兒蹲牛棚能不能回來，俺這老婆等不住啦，但你們夫妻一場，總要把這個要給他留下。好讓他死在牛棚里也甘心，你若把他帶走的話，俺老婆子也不想活了，今天就死在你面前......”。母親望著老淚縱橫的婆婆，腦海里天翻地覆，若留下，她的心將再一次被撕碎，若帶走，將又有一個生命在人世間消失。最后，她心一橫，撇下了只有3個月的孩子，帶著女兒走出了這個令她心碎的魔窟。走到門口時，6歲的姐姐曾幾次從母親的手中掙脫，回過頭來哭喊著要弟弟，拉著弟弟的小手不愿松開，但最終還是被死了心的母親強行拖走。后來，這個乳毛未干，奶牙未退的小男孩在那個陰云密布的歲月里靠奶奶一_對干癟的奶頭和小米米湯哺育成長。起先，奶奶給他取名“小虎”，希望他長大后要像老虎那樣威震群山，不受其它禽獸的欺躪。但過了幾年后，“十年動亂”結(jié)束，父親被放出牛棚，給他又起了個名叫“黃河”。因為父親姓“黃”，這“河”的意思有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因爺爺在河中救出了全家人的命后，卻丟了自己的命，另一方面母親曾欲跳河自盡，是小虎在挽救了母親的同時，挽救了自己。所以父親讓他叫“黃河”這個名，不僅是對含笑九泉之下的爺爺?shù)囊环N追記，同時更讓他永遠記住那一幕幕揪心的往事。母親走后，再一直沒有回來。只有姐姐偶爾回來看望一趟年幼的弟弟和父親以及年邁的奶奶。聽姐姐說，母親回去3_年后嫁給了一個離過兩次婚的男人,也是個知識分子，都因文化大革命中的不幸而離婚，膝下無子，跟母親結(jié)合后，也未生育，又收養(yǎng)了一個男孩，那男孩跟姐姐合不來，經(jīng)常吵嘴，惹得父母親不滿，反過來又跟母親吵架，姐姐提及此事時，很傷心，眼淚很多很多。父親在牛棚內(nèi)受盡了折磨和摧殘，他被釋放回家后，當(dāng)?shù)弥獌鹤拥乃琅c妻子和女兒的離去時，幾天內(nèi)神思恍惚，精神錯亂，后經(jīng)醫(yī)院及時治療，有所好轉(zhuǎn)，但從此他已變得不是以前的他了，現(xiàn)在的他孤僻、冷漠、古怪，沒有一點人情味，每天只知道工作，從不關(guān)心家里的事。黃河在上小學(xué)二年級時，因奶奶年老體弱，經(jīng)常生病并患有輕微的心臟病，被叔父接到他家，黃河無人照顧，也隨奶奶來到叔父家。起初，可能是出于同情憐憫的份上，嬸嬸對他還可以。但隨著時間長了，嬸嬸開始用白眼看黃河，為黃河還經(jīng)常跟奶奶、叔父吵架。一次嬸嬸正為黃河的事而跟奶奶吵架，不料卻被剛放學(xué)歸來的黃河聽見，他強忍住委屈的汪水，懂事的對嬸嬸說：“嬸嬸，你不要跟奶奶吵了，俺已經(jīng)長大，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了”。說完，他大聲哭著頭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家。白天放學(xué)后，別的同學(xué)回家就能端上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而他卻不能，他家的門經(jīng)常緊鎖著。多少次他在雪天、雨地里孤伶伶地站在門口，眺望著父親能早點回家為他做飯，別的同學(xué)飽飯后都陸續(xù)上學(xué)了，而他仍焦急的希望父親能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但一次次的希望最終還是變成失望。鄰居好心的王阿姨或偶爾看見他未吃飲時，會同情的用溫暖的手摸著他的頭，領(lǐng)到她家里讓他吃飲，他吃著吃著忍不住傷心的眼淚直往碗里掉，他把碗里的湯同掉入的淚水一同喝進肚里。這時，他真想大聲地、痛痛快快地撲到阿姨的懷里大哭一場，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因為那是阿姨，不是自己的媽媽。若這樣哭會惹人笑話，他要堅強起來，拿出男子漢的氣魄來。飯吃完后，王阿姨把他送出門口，他總會虔誠的說：“謝謝你，阿姨”。誠然，他也只能這么說，以表達對恩人的回報和感激之情。這時，王阿姨總是會心的笑著說：“這孩子真懂事，別客氣啦，趕緊上學(xué)去吧！若遲到了又要挨老師批評�！彼僖淮胃屑さ狞c點頭重復(fù)道：“謝謝你啦，阿姨”。然后一溜煙的跑向?qū)W校。逐漸的他感覺到，靠誰也靠不住?荒蕓孔約�。他开始迅抛约合匆路�，脥煤球燒鍋下面條，煮面粥粥。但總是掌握不住火候，不是欠火就是過火，他餓不管生熟，端起碗來就狼吞虎咽的吃。父親仍是江山依舊，整天抱著玩世不恭，看破紅塵，又墮入紅塵的態(tài)度，推天度日。只要往這個家里一走就火冒三尺，訓(xùn)他把房子弄的烏煙漳氣。這時，黃河委曲地用牙咬著嘴唇，甚至咬出血來，就是不要讓父親看到他流淚，讓父親看到后會更煩惱，更暴燥。每逢過節(jié)時，別人家是合家團圓，吃著豐盛的節(jié)日飯食，而他仍吃著不生不熟的熬得黑乎乎的面條或面粥粥。他經(jīng)常逗留于街著巷尾。然而熱心的阿姨，他的同學(xué)和老師并沒有忘記他，他們從各自家中給他送來了一份份節(jié)日的飯菜和食品。并安慰他：“黃河，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要做一個堅強的人，勇敢的孩子，當(dāng)你長大后會明白這一切的�！本瓦@樣，他在苦水和淚水的浸泡下逐漸長大。但因?qū)W習(xí)差趕不上課程，而在上了一年初中后就退學(xué)了，那年，他剛十三歲。就在那年春天，爸爸大學(xué)的一位同學(xué)從北京給黃河帶來了一位剛與丈夫離婚不久的新媽媽。同時，還帶一位只有７歲的小女孩。爸爸又結(jié)婚了。就這樣，又重新組合了一個四口人的家庭，母親是在北京某區(qū)工作。不料，這日子只維持了不到半年，夫妻又分居兩地，原因是黃河調(diào)皮搗蛋，經(jīng)常欺負妹妹，母親又嫌黃河不順眼，加之父親又脾氣不好，不能給予她所想要得到的男人的那種剛毅，雄健與溫柔。于是，北京那頭是孤兒寡母，而河南這頭是孤兒孤父。但婚姻仍繼續(xù)維持著，逢年過節(jié)還相互走動，或鴻雁傳書，捎去些許問候或祝福。父親雖然結(jié)婚了，由于夫妻的兩地分居，他得不到一般人應(yīng)該得到的愛與溫存，再加上年齡的增大，他更加變得令黃河難以接受，父子倆一見面就吵。看到這種情況，父親索性就把行李搬到單位，并購置了一套鍋灶在單位上生活去了。家里就剩下黃河一個人，只落得有依無靠，他對這個家更加失望，更加厭倦。他出走了。他餓了討飯吃，凍了討衣穿，困了就露宿街頭巷尾。十三歲那年秋天，他隨一伙流浪兒竄到鄭州，為了生機，他們先在火車站附近行竊，逐漸把目標(biāo)瞄向居民住戶，偷了多少東西和錢，他說不清。就在這年臘月，他們再次在市區(qū)行竊時，被當(dāng)?shù)毓踩藛T當(dāng)場抓獲，前案盡翻。于是他于大年三十那天被送進鄭州市一家少年收容所，開始了一年的鐵窗生涯。在少教所里，他受盡同犯的“蹲馬桶、倒栽蔥、唐壁虎、跨下騎、倒騎驢、八幫會”的騷擾、蹂躪和和摧殘。于是他萬念俱焚。曾幾次用水果刀挑斷了動脈血管，但均被管理人員及時發(fā)現(xiàn)搶救過來。他的出走給家里事業(yè)為了不小麻煩。尤其是姐姐，當(dāng)她從父親那里得知黃河出走的消息后，和母親急得差點把眼淚哭干、把眼睛哭瞎。春節(jié)剛過，收容所就通知了父親。很快，父親領(lǐng)著姐姐來探望他。他站在鐵窗前，望著父親和姐姐，他既羞愧又傷心。父親憤怒的眼睛里突然滾出兩滴淚水，仍嚴肅地說：“你今天走到這個地方，都是父親的錯，你要好好接受教育改造，爭取早日回到我們的身邊，重新做人，我們等著你......”這時，姐姐已哭得無法自制，哭著爬在窗臺上，隔著冰冷的鋼筋做成的鐵窗，伸進顫巍巍的雙手，緊緊地拉著弟弟的手，什么都想說，但哽咽地什么也未說，只是塞給弟弟一封信，轉(zhuǎn)身和父親就走了。原來姐姐的千言萬語都濃縮在這封信里，在信中她寫到：親愛的弟弟：我知道當(dāng)我見到你時，已哭得什么也說不出來，所以我想寫封信帶給你。此時此刻，我有千言萬語想對你說，但一提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只能說：你是我唯一的生命，你的痛苦就是我的苦痛，你的快樂就是我的欣慰。假如，有一天在生活中萬一失去你，也等于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義，我的心將再不是一顆完整的心。那么，我將在這病痛中默默地死去...... 永遠愛你的姐姐，不稱職的姐姐 霞霞××年××月午夜黃河看著看著忍不住抱著姐姐的信大哭起來。他覺得自己太幼稚，太單純了，太對不起姐姐。他咬著顫抖的嘴唇暗暗發(fā)誓，為了姐姐那雙明亮的眼睛不在被淚水吞噬，他下決心：不再尋短見...... 要好好改造......爭取早日釋放......重新回到親人的身邊。第二年的春節(jié)前夕，他結(jié)束了一年來的“鐵窗”生涯，又回到了黃河邊的故鄉(xiāng)。遠在北京的后母帶著妹妹也回家團圓過春節(jié)。但他們每一位都清楚的意識到，這個家庭一直有一種缺陷，一種心理上的缺陷。猶如兩片列缺的鏡子被拼湊在一塊，雖然經(jīng)過了能工巧匠的精雕細刻，但鏡面上的那一條裂痕卻始終無法清除和彌補。尤其是黃河一年的“鐵窗”生涯，已成為一個黑黑的污點，被深深地刻印在后母和妹妹的心上。他如一位身患癌病或攜帶某種傳染病的患者，被后母極力躲避，甚至于不許他跟妹妹說話。黃河那顆本已流血的心又撒上了一把鹽，晝夜在劇烈的陣痛中拼命掙扎著，吶喊著。除夕之夜，煙花齊放，炮珠轟鳴，團圓的嘻笑聲與行酒猜拳聲直砸向黃河的耳膜。但這些都不屬于他，屬于他的只有滴滴淚水與陣陣的心涌。他獨自一個人來到黃河邊，母親當(dāng)年欲投河自盡的那個地方，望著夜色下奔騰的黃河，他突然怨恨起母親，當(dāng)年為何不從這里跳下去，偏要生下他這個多余的生命來，像一只無魂的幽靈，受如此的痛苦和折磨。他就本不該來這個罪惡的世界上�，F(xiàn)在他就想立刻去死，隨著那奔騰原黃河匯入大海，尋找自己的歸宿。突然，姐姐那一雙含淚的眼睛此時又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又伸出那雙溫暖的手來拉他......。霎那間，他的雙腿酸軟，無助地靠在河堤上的一棵孤單的小柳樹上。他隱隱約約看見，在黑漆漆的夜色下，一顆干枯的小柳樹被寒冷的西北風(fēng)吹的搖來晃去，并發(fā)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他定了定神，起身走到了河邊，彎腰用右手摸起一塊石頭，猛然揮起右臂使勁地將石頭拋向滾滾的黃河水中，只聽得“撲通”一聲那石頭就消失了......。他用手拍拍屁股上的土，回了家。在起那天晚上，他日記中寫到：我是一個不幸的人，命中注定無人過問，也無人流淚哀悼。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起，從未引起過一線的撫慰，一個快樂的微笑。在秘密的痛苦，秘密的眼淚中，這個變化多端的生活就這樣悄悄滑過。十三年后仍然無依無靠，一如在我誕生那天同樣的憂傷，同樣的寂寞......。童年的憧憬與夢幻已隨風(fēng)秋風(fēng)飄落，青春的朝霞剛剛?cè)计�，就被清晨的雷電擊的軀碎肢離。春節(jié)過后，后母又到北京上班了，妹妹一同走了，黃河如釋重負，松了一口氣。已十三歲的他，呆在家里無事可做。為此，父親曾多次求學(xué)校，讓黃河重返校園，但就因他的那段“勞教”歷史卻被學(xué)校拒之門外。后來父親又找單位領(lǐng)導(dǎo)，讓黃河待業(yè)，可單位領(lǐng)導(dǎo)一方面是嫌他年齡小，另一方面又因他那段“勞教”歷史，愛莫能助。他在被生活遺棄的同時，又被現(xiàn)實社會所拋棄。他為了生存，為了度過黑暗沖向黎明，期盼著總會有一天感動上帝，得到上帝的憐憫與恩賜。于是，他選擇了撿破爛這個職業(yè)。每天清晨，開剛麻麻亮，街頭就會出現(xiàn)一位撿破爛的老頭，身后跟著一位少年。那老頭孤身一人，一直靠撿破爛維生。那位少年就是黃河，黃河拜那老頭為師，老頭收黃河為師。師徒兩人早出晚歸，形影不離，老頭因為有了這個徒兒倍感高興和快樂，總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嘮叨起當(dāng)年黃河發(fā)大水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還有那6_0_年代吃茶葉、啃樹皮的那一段殘酷的記憶。說著說著老頭就抽泣的雙唇顫抖，只見他老淚縱橫，一雙干枯，積滿污垢的手捂住雙眼什么也不再說了。原來老頭的老伴和大兒子在那場水災(zāi)中喪生。剩下他和小女兒相依為命，不料卻在6_0_年代被活活餓死，就剩下他這個孤身的老頭偷渡終生。黃河想哭，但已沒有眼淚。每天他就只有拼命地走街竄巷，多撿破爛來維持生計。在為自己謀生的同時。光陰匆匆，星轉(zhuǎn)斗移。不知不覺已到了紛紛落葉的深秋季節(jié)。已穿上薄棉襖的黃河仍跟師傅在街頭巷尾尋找著能變錢的廢品。有一天當(dāng)他們路過市武裝部時，黃河看到院內(nèi)正在征兵。突然，一個當(dāng)兵的念頭驅(qū)動著他。他跑回家，向父親說明他的想法。父親聽后，嫌他年齡小，堅決不讓他去。但家庭與現(xiàn)實生活的種種不幸，使黃河更加堅定當(dāng)兵的信念。他跪在地上，雙手抱著父親的腿聲淚俱下的求道：“你就讓我去吧！，只要能走出這個家門，哪怕就是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但他的苦苦懇求并沒有打動父親那顆如冰的心，反而被父親鎖在屋內(nèi)。夜幕已降臨，他在極其痛苦和饑餓后的困倦中睡去。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參了軍，穿著一身黃軍裝，軍帽上紅紅的五角星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他很自豪，也很激動，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痛快、最幸福的時刻。后來，他又夢見自己上了前線，在作戰(zhàn)中，只有他一個人向敵人開火，他咬著牙，狠勁的搬動著機槍的板機，一竄子彈“噠噠”的飛出槍口，射到敵人的陣地上。打著打著，他又鉆進了敵人的陣地，不料卻被幾個敵人包圍了，敵人操著生硬的中國話對他說：“好一個孤膽英雄，還親自送貨上門來了”�！鞍。∷麄冋f孤膽，就是孤兒。好的，在別人的眼里我是孤兒，可在他們眼里我也是孤兒，決不能讓他們這樣欺負我。但他剛一動就被敵人擒住了，他靈機一動，拉響了光榮彈......一聲巨響，他同敵人同歸于盡…”�！八麪奚�，他看見自己的骨灰盒被部隊送到父親的手里，父親抱著他的骨灰盒大哭起來，他又看到姐姐眼睛里流出的不是淚，而是血。奇怪怎么不見媽媽哪，媽媽哪去了？” “媽媽，媽媽，我要媽媽”。“他夢見自己抓住姐姐的胳膊大聲哭喊著……”——猛的他被驚醒。一束耀眼的光線刺的他睜不開眼，當(dāng)他用雙手揉了揉雙眼，再仔細看時，是頭頂上掉著一只燈炮發(fā)射出的光亮。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哪有敵人、爸爸、姐姐呢？此時，外面一片漆黑，颯颯呼嘯的秋風(fēng)在空曠寂寞的夜空里吼叫著，嘶鳴著。突然，窗子被風(fēng)吹開，隨之一片樹葉被風(fēng)從窗口吹進屋內(nèi)，搖搖晃晃的落在地上，顏色已經(jīng)變的枯黃，他不禁渾身顫了起來。桌子上的馬蹄表在“噠、噠、噠”不停的響著，時針已指向午夜12點。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里抓的不是姐姐的胳膊，而是爸爸和媽媽的結(jié)婚照片，照片雖然已發(fā)黃，但看上去很清楚。他們都很年青，爸爸留著小平頭，咧著嘴在笑。媽媽留著剪發(fā)頭，嘴角有兩個小酒窩，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媽媽他沒見過，見到的只是照片上的媽媽，她只會笑，從不說話。這張照片是姐姐交給他的，讓他帶在身邊就如媽媽在身邊一樣。他特別理解姐姐的心情，所以他把這張照片當(dāng)做珍貴的禮物帶在身邊，晚上睡覺前他總要看上幾遍，然后抱在懷里睡去。就連他在少教所的那段日子也是這樣。他常常會在夢里見到媽媽，但媽媽的身影忽近忽遠，若即若離，他總是抓不住媽媽的胳膊，他哭喊著去追趕媽媽，但媽媽走得卻更快，他始終追不到媽媽的身邊，多少次他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從夢中驚醒，只感覺到枕頭已被淚水浸濕。突然，泡泡滅了，房子內(nèi)驟然一片漆黑。屋外，風(fēng)仍一個勁的呼嘯著嘶叫著。他害怕嗎？不，他一點都不害怕，像這種情況不至于一次，二次，而已是上百次，上千次了。誠然，他此時害怕的是武裝部一旦決定了兵員了，自己當(dāng)不上兵怎么辦？往后的日子，他不敢想。對，哪怕就是碰破頭，這兵一定要當(dāng)。門雖然被父親鎖著，但窗戶卻暢開著。他毫不猶豫地從窗口爬出去。此時野外秋風(fēng)颯颯，風(fēng)聲 _ _鳴，令人顫栗陣陣。而他不怕夜深人靜的恐慌與狂風(fēng)襲擊，一口氣跑到了離他家有3里路的叔父家。他在黑夜到來，使叔父和奶奶大吃一驚。他哭訴了緣由，并懇求叔父為他作主，到武裝部說情，讓他當(dāng)兵去。叔父開始猶豫不定，但黃小虎說：“不讓俺當(dāng)兵，俺就去死”。叔父望著這位可憐的侄子，最終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第二天早晨，叔父憑著他在市政府就職的頭銜，帶著黃河到武裝部，說明了實情，做通了征兵人員的工作。教對黃河的身世深表同情，同意接受黃河到部隊成長。黃河高興地跳了起來，他跳的是那樣的歡，笑的又是那樣的甜。但當(dāng)父親得知這一消息后，氣得兩腿打顫，暈了過去。很快姐姐被父親叫了過來，姐姐一進門就瞪著兩只眼睛，好像要把他攝進自己的眼睛里似的，半天沒有說一句話，最后默默的點了點頭。臨走時，姐姐說：“你參軍走時，我和媽媽來送你�！卑。痔崞鹆藟糁械膵寢�，他將要在遠行的時候才盼到媽媽來看他一眼。他悲喜交加，焦急的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一切都是那樣的匆忙。11月7日，他終于穿上了軍裝，胸前佩戴一朵鮮艷的大紅花，登上了駛向軍營的列車�；疖囌九_上人頭攢動，但送他的只有奶奶、父親、叔父和那位撿破爛的老頭。老頭雙手捧著個桔子送給黃河，依依不舍的望著這位徒弟。而姐姐和媽媽怎么還沒有來是說好今天來送我嗎?_黃河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尋看他們的身影，不料火車已緩緩起動，并拉起了長長的汽笛聲。突然，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著他的名字，對，這是姐姐的聲音，他驚喜的發(fā)現(xiàn)護攔外，姐姐正拼命的向他呼喊著，旁邊站著一位中年婦女，他猛然斷定她說是自己日夜想念的媽媽，他正欲喊一聲媽媽，但只聽得火車又一聲長鳴，便沿著冰冷的兩行鐵軌，飛速地向天邊滑去……。一陣長長的起床號聲，打斷了黃河對往事的回憶。天不知什么時候又開始下雪了，地面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層，黃河的軍帽上，黃大衣上也落了厚厚的地，猶如被堆在地上的小雪人一們站在于班長的面前，一動不動。于班長拉了他把道：“我們該回營房啦!_”只見訓(xùn)練場上留下了長長的腳印，腳印很深，腳步很沉……過了幾天父親又給黃河來信，信中寫到：吾兒：你好，不知我的上封信是否收到，甚是掛念!我前天接到你媽(_后母)_的來信，她說你當(dāng)兵走后，她很慚愧，她說她對你以前的態(tài)度確實有點過錯，還有茜茜(_妹妹)_，都請你原諒他們以前的過錯。此時，他們也很牽掛你，但又不知道你的地址，希望你抽空也給她們寫封信，以免她們對你的牽掛�，F(xiàn)在已進入嚴冬，聽說你們那里也下了幾場雪，你一定要注意，身體，要多加衣服，特別是晚上站崗，一定要穿棉一點，不要受冷。另外，你們的生活不知怎么樣？一日三餐一定要吃好，不能過量進食，更不能挨餓，身體是搞好訓(xùn)練的本錢，所以把身體搞好才能搞好一切!一定要尊敬領(lǐng)導(dǎo)，團結(jié)同志，嚴守紀律，做好工作，這樣我就放心了。聽你姐姐來信說，她已給你去信告訴了你奶奶去逝的事。望你不要過度悲傷，你對奶奶的感情是誰都無法替代的。她老人家命苦，吃盡了苦頭，一輩子從未過上一天順心的日子，作為晚輩我們很內(nèi)疚。今天，她永遠離開了我們，這誰都無法挽回，就讓她老人家安息吧!_只要你爭氣，在部隊干出個名堂來，不僅對我們活著的這些親人是一種慰藉，而且對含笑九泉之下的爺爺、奶奶、還有你那不懂事的哥哥都是一種莫大的安慰和報答。就談這些父親：×××黃河讀完父親的來信之后，對奶奶的死再次感到萬分悲慟傷痛。同時，對信中提及后母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的事，深感懷疑和憎恨，他心里暗暗罵到：“狐貍給雞吊孝，只不過是假慈悲而已�！� 第四部分 奔赴老山前線 12月8日上午，新兵正在進行訓(xùn)練時，突然接到緊急命令， 要求部隊立即進入一級戰(zhàn)備狀態(tài)。緊張的軍營頓時顯得更加緊張，讓人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下午4時許，連隊正式宣布了中央軍委的命令，命令部隊于近日赴云南老山前線“參加對越反擊防御”作戰(zhàn)。并做好行軍前的準備工作。一時間，全體官兵嘩然，震驚。第二天，部隊就開始對官兵進行參戰(zhàn)前心理引導(dǎo)和思想工作。為了整頓軍容風(fēng)紀，要求當(dāng)天下午全體官兵剃成光頭，晚上在團軍人大禮堂里參加地方政府的慰問演出。天霧沉沉的，很冷、很靜、無一絲兒風(fēng)。它好像靜靜地注視著這里將發(fā)生的一切。晚上7時許，能容納200多人的軍人大禮堂內(nèi)座無虛席，燈光明亮。這時，只見部隊的張參謀長走到主席臺前，在燈光的照耀下，他那黑乎乎的胡須，令人感到的是更多的森嚴與，他鏗鏘有力的大聲命令到：“全體起立”，隨之臺下“唰”的一聲同時站了起來。 “脫帽”，又隨之“唰”的一聲同時脫去了頭上的軍帽。 “向右看齊”幾千只頭“唰”的一聲擺向右邊。 “向前看”幾千只又“唰”的一聲恢復(fù)到原位。這時，站在主席臺前和臺后的地方黨政領(lǐng)導(dǎo)和演員們被這一幕所驚呆，站著一動不動，尤其是“向右看”那一瞬間，千只頭在大禮堂頂燈的照射下，閃閃發(fā)光，這是一個什么群體，他們說不清，道不明。官兵們在“義勇軍進行曲”的尾聲中“唰”地坐下。場內(nèi)一片肅靜，靜的甚至每一個人連自己心臟的跳動聲都能聽到。就在這時，只見一對男女主持人緩緩地，邁著很莊重的步子走到主席臺前，極其感動的進行報幕：尊敬的各位首長！親愛的戰(zhàn)友們，你們好!首先，請允許我們代表陜西省委、省地方政府和各界人士以及三秦大地上的父老鄉(xiāng)親向你們表示親切的問侯，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們積極響應(yīng)祖國母親的召喚，即將奔赴云南老山前線參加對越防御作戰(zhàn)。此時此刻，我們的心情跟你們一樣的緊張和激動。軍人以命令為天職。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當(dāng)我們的祖國邊疆遭到財狼侵犯的時候，你們棄小家，顧大家，將義無反顧地奔赴那硝煙彌漫，炮火紛飛的戰(zhàn)場，驅(qū)趕財狼。你們不愧為黃河母親的優(yōu)秀兒女。我們在后方期待著你們戰(zhàn)斗勝利的捷報和凱旋的歸來的佳音！說著說著，只見他們都流下了淚，那是激動的淚水。接下來由西安音樂學(xué)院一名男高音為官兵們奉獻一首“駿馬奔馳保邊疆”的歌曲，他中等的個子，胖胖的身材，白皙的圓臉上長著一對濃眉大眼，在他唱到高調(diào)時烏黑亮麗發(fā)被高高地甩起。但他只唱了一段，再也感動的唱不下去了。黃河和于班長，就座在這個大禮堂，一同感受著這一聲聲感人的言詞和那一幕幕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的鏡頭。（音樂學(xué)院作曲系的一位女學(xué)生當(dāng)晚寫了一首詩《啊，那是一個什么群體》）。那天晚上，黃河和于班長，還有其他戰(zhàn)友都失眠了，都哭了，這是生死離別時的哭。從這天晚上開始，新兵訓(xùn)練暫時停止。原地待命。第二天早晨起來時，每個人的枕頭都是濕濕地，沉沉地，因為那上面是他們在這生死離別的時刻把對親人的片片思念和留戀化作滴滴淚水遺落在枕邊。（也就因昨晚在軍人大禮堂的那一幕，改變了一個八十年代大學(xué)生──徐良的人生軌跡。第二天，徐良立刻請部隊首長請纓參戰(zhàn)，不久，在全國各地的大小報道的頭版上醒目的登載著：“八十年化的大學(xué)生徐良投筆從戈的感人事跡……）軍令如山倒，作為軍人，沒有第二選擇。一切都是那樣緊張。又是那樣的匆忙。12月14日下午，到又開始飄起了雪花。已進入一級備狀態(tài)的部隊，正在緊張擦槍試炮，作好出發(fā)的準備工作。夜幕不知是什么時候降臨的，但雪仍一個勁下著，它是否想阻擋或推遲部隊啟程的日期。掌燈時分，忙碌了一下午的官后兵才饑腸咕咕的端起晚飯。晚飯吃過后，又開始整理行裝，扎好行禮，能穿的全都穿上，能帶的全都隨身帶上，若帶不上的東西，集中起來由部隊統(tǒng)一拉運。一切都準備就緒，營房內(nèi)只剩下一付付空空的床板，他的主人已上了軍車，一輛輛草綠色的軍車的車箱被黃軍帆布嚴嚴地蓬了起來，上面還罩著一層草綠色的偽裝網(wǎng)。炮兵是一個班八個兵，把背包放屁股下一壓，懷抱一把沖鋒槍，一邊四個排列面對面座著，車的屁股上拖著一門大炮，士兵們個個面面相覷，就是無人言語，噤若寒蟬，打著盹，這座軍營在雪的夜幕下顯得更加空寂荒蕪和神密。午夜2時整，沉寂的軍營內(nèi)突然響起了幾聲緊急集合的哨子聲。霎那間，軍車個個馬噠轟鳴，車燈齊亮，似睡非睡的士兵們個個被驚醒。很快，部隊出發(fā)了，一輛輛軍車駛出軍營的大門。這時，士兵們睜著腥松的雙眼，在夜幕下都依依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這座軍營，他們想，是不是它日再次能回到這個地方，這對誰來說都是一個未知數(shù)。個個不覺地憂心重重，禁不住淚水潸潸而下。軍車只打開前面的兩盞小燈，間距保持在4_米之間， _它像一條蜿蜒的綠色巨龍發(fā)出了“吟吟......哼哼”的聲音，徐徐地，緩緩地駛進了村莊。雪夜下的村莊更加顯的朦朦朧朧。此時的村民們正在酣眠中作夢。為了不驚動村民，部隊下令人不準車開大燈，不準鳴號更不準士兵發(fā)出一點聲音，以免打斷村民酣睡中的鼾聲。車篷內(nèi)的士兵，個個表情嚴肅，面孔沉重。車尾排出的一股股未燃燒盡的汽油煙味辣蔌地直往士兵的鼻子里鉆，嗆得個個用毛巾悟住嘴打噴踢，咳嗽。經(jīng)過近兩個小時的艱難跋涉，軍車終于駛出了村莊，我們才都松了口氣。為了打破這促沉悶的局面，活躍一下士兵們低落的情緒。接到指導(dǎo)員的命令，要求一臺車為一組開始唱歌。隨之，于班長用低低的聲音起調(diào)：“再見吧!媽媽──預(yù)備唱。 _”頓時車篷內(nèi)蕩起了歌聲：再見吧，媽媽!_再見吧，媽媽!軍號已吹響，鋼槍憶擦亮，行裝已背好，部隊要出發(fā)請不要悄悄流淚，請不要把兒牽掛。當(dāng)我從戰(zhàn)場上凱旋歸來的時候再看望你──親愛的媽媽!_……由于受他們這輛車的歌聲的感染，其它車篷內(nèi)，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都相繼回蕩起“媽媽之歌”。在那遙遠的小村，小呀小山村，我那親愛的媽媽已白發(fā)鬢鬢過去時光難忘懷，難忘懷，媽媽曾給我多少吻，多少吻吻干我那臉上的淚珠，吻干我那幼小的心媽媽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遙望家鄉(xiāng)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我那可愛的小燕子已回了家門女兒有個小小心愿，小小心愿再還媽媽一個吻，一個吻吻干你那女兒的淚花，吻干你那孤獨的心女兒的吻，純潔的吻但愿媽媽得歡心……一輛輛車箱里頓時歌聲四起，象無序地合唱團在無音樂伴奏下唱了起來。唱歌者雖然都不俱備歌唱家那付嘹亮的嗓音和甜美的歌喉。但卻是觸景生情，的的確確發(fā)自肺腑深處的吟唱，而個個又是情不自禁，聲淚俱下。在此生死離別的關(guān)頭，產(chǎn)生了對故鄉(xiāng)的眷戀與對媽媽和親人的無限思念。悠悠地歌聲飛出車篷，回蕩在整個天空，仿佛它已變成一片片潔白的雪花，在茫茫的夜幕下灑向那遙地方，落在那個小村莊……天剛朦朦亮?xí)r，隊伍就進入一個地級市的陜西省渭南火車站。天空上依然飄著雪花。被積雪埋的看不到軌道上停著長長的一列火車，車箱頂上也厚厚地壓著一層雪，偶爾會看見幾個車站工作人員在跑上跑下，跑前跑后的忙著。軍人很快下了軍車，按早已排的次序上了火車的車廂。這列車是運貨物的悶罐車，只見一個戴著口罩的工作人員身背噴霧器，正在匆匆忙忙地對車廂內(nèi)進行消毒。毒消完后，他們在車廂的兩旁鋪上了一層草席，放下背包和行禮。披著草綠色的偽裝網(wǎng)的軍車和大炮就拖在后面的托車上。大約一個小時以后，部隊一切就緒。只聽得“嘟……”一聲長鳴，火車就轟鳴關(guān)沖開鐵軌上的積雪，向西南方向滑去……。車廂內(nèi)一片肅靜，每個士兵都把鞋脫掉，靠在車廂旁的背包上，無一人吭聲，只有廂頂上的汽油馬燈發(fā)射出淡淡的光線，并在不停的晃動著�；疖囆旭偭藢⒔鼉蓚�小時后才徐徐地進入西安火車站。此時，天已大亮，討厭的雪花仍肆無已怛的在空中飛舞著。還未等列車停穩(wěn)，站臺上突然出現(xiàn)一排排學(xué)生、工人、機關(guān)干部，他們手持鮮花，敲鑼打鼓，喊著：“向解放軍同志學(xué)習(xí)，向解放軍同志致敬”、“向八十年代最可愛的人致敬，祝您們英勇殺敵，早日凱旋歸來”的大紅標(biāo)語。車上，車下一片沸騰，個個臉龐上都掛上一行行激動地淚水。但開車只允許停半個小時。部隊全部下了車，在站臺上排好隊，然后喊著“一二一、一二一”跑步進入軍供站的飯廳，吃早餐。只見偌大的一個餐廳，頓時擠滿了士兵，沒有凳子的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雞、鴨、魚、饅頭、面條、米飯�？沙燥垥r間只限1_0_分鐘。我們都來及細品個中滋味，只能狼吞虎咽，爭行恐后的大吃大喝，不料還未吃完，就時間已到。我悄悄命令黃河他們幾個兵把雞蛋和饅頭帶上到列車上吃。因為車上吃的都是罐頭和面包，他們見機行事，很快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塞進口袋內(nèi)，急急忙忙上了列車。站臺上依舊站著為我們送行的人群。突然他們涌向車廂要我們簽字留念，我們只能用激動的心和顫抖的手，用他們的筆為他們簽字。不料火車又發(fā)出一聲長鳴，隨之緩緩啟動，我們才彼此揮動著激動的雙手。依依不舍的點頭告別�；疖囋诩铀伲覀兊男那樵诩泳o，歡送的隊伍逐漸被甩遠。突然，一位女大學(xué)生喊著追來，她邊拼命的跑著，一邊使勁的揮動著手中的那束鮮花，圍在她脖子上的圍巾被風(fēng)高高地揚起。我們激動地爬在列車的窗口，模模糊糊看到她淚流滿面，似乎想用牽細的手拉住飛馳的列車，不讓它南行。很快，她被列車無情地甩在身后，我們的視線也隨之模糊，但我們卻依然能聽到她那深情的呼喚......黑色的車輪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鐵軌，并發(fā)出“鐺鐺鐺，鐺鐺鐺”的音符。時崦雷馳電飛過村莊，時而虎嘯龍吟穿越山洞。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跋涉，終于翻越秦嶺山，進入四川盆地。憑窗望去，群山逶迤，風(fēng)光旖施。昨天在北方還是雪天冰地，今天，此處卻風(fēng)和日麗，一派蔥蔥郁郁，生機盎然的景象，我們都感覺自己仿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時，縷縷暖風(fēng)吹進窗口，隨云飛進來幾只蜜蜂，嚶嚶嗡嗡，在車廂內(nèi)叫個不停。這時，我們才感覺到自己身上還穿著厚厚的棉衣，毛孔里在不時地往外滲著汗�？蓡我氯勘患性谝粔K托運，無法更換，只能忍受這份燥熱，也算是鍛煉士兵忍受能力的一個方式吧。火車象一條黑色蜿蜓在巨龍在沲池爬行著。三天后，終于駛?cè)肓舜撼签ぉだッ�。晨曦漸露，東邊的天空上掛上了朵朵朝霞，一股微風(fēng)吹來，吹落了他們臉上的塵埃，都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接著，他們緊緊張張地背起背包下了火車，上了軍車，又開始了新的跋涉。餓了就就地埋鍋造飯，晚上在路邊上拱起帳篷休息，天剛發(fā)亮，稍微充點饑又接著匆匆上路。長長的車隊，長長的隊伍，在熱帶明媚的陽光下徐徐開開進，而這生在人們都習(xí)以為常，因為從七九年中越邊疆戰(zhàn)爭開始后，一列列部隊經(jīng)常來回從這里經(jīng)過。所以對他們來說，以不足為奇。部隊又經(jīng)過三天的行軍，來到離前線約200多公里的一個洲──文山壯族苗族自治洲。（據(jù)有關(guān)資料記載：中國三七之鄉(xiāng)──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是一塊神奇而美麗的地方。她位于南省東南部，東鄰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南部與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接壤，國境線長438公里。全州轄文山、硯山、邱北、廣南、富寧、西疇、麻栗坡、馬關(guān)8_縣，總面積31456平方公里，有11個民族，310萬人口，其中少數(shù)民族占56.2%這里歷史悠久文化燦爛據(jù)70年代初在西疇縣發(fā)現(xiàn)的舊威石器時代古人類化石證明，早在遠古時代就有人類繁衍生息。公元前1_1_1_ _年漢武帝將文山納入中國版圖。明、清時期曾設(shè)廣南府和開化府。文山州博物館所藏春秋時期的兩面銅鼓，是中國最早的銅鼓之一，反映了青銅器時代文山地區(qū)的文化藝術(shù)。文山不僅有著悠久的歷史，還具有光榮的革命傳統(tǒng)，是云南省開展革命活動和建黨最早的地區(qū)之一。1_9_2_7_年底文山地區(qū)就成立了第一個黨組織──開化灑戛龍?zhí)貏e支部；1929年后，富寧、廣南、麻栗坡3_個縣的部分地區(qū)， _還是鄧小平同志領(lǐng)導(dǎo)創(chuàng)建的右江革命根據(jù)地的組成部分。云南解放后文山設(shè)專區(qū)，1958年4月1日成立文冊壯族苗族自治州。這里資源豐富、潛力巨大北回歸線橫貫文山州全境，光、熱、水、氣等良好的氣候條件賜予了文山得天獨厚的生物、水能、礦產(chǎn)和旅游四大資源。文山各兄弟民族都保持自己的服飾、語言和傳統(tǒng)節(jié)日。彝族的：“火把節(jié)”、苗族的“采花山”、回族的“古爾幫節(jié)”等喜慶節(jié)日風(fēng)情濃郁、特色鮮明。紙馬_舞、蘆笙舞、弦子舞等民族舞蹈異彩紛呈，過橋米線、焦鹽餅、酸湯雞、花糯飯等風(fēng)味小吃色、香、味俱全。竹器、編織、剌繡等民族工藝絢麗多彩。民族團結(jié)、市場繁榮、人民安居樂業(yè)。這塊豐腴的土地，集天之靈，形成一幅人間美景。薄竹山的云海日出、天生橋的猿啼絕壁、柳井溶洞的地府洞天、西華公園的梯險峰、老君山的千年古樹、雨林風(fēng)光、盤龍河的一瀉千里……把文山川點綴得秀麗俊美、形成東西南北中的旅游景區(qū)。）部隊要在這里進行“臨戰(zhàn)訓(xùn)練”。傍晚時分，他們又步行1_0_公里，來到這個洲的一個小村莊，──熱水寨，才在村莊的小山丘上安營扎寨。帳篷剛一搭好，他們都急不可待的脫去臃腫的棉衣，換上單衣，才如卸重負，誰知這衣服剛換上，許多戰(zhàn)士的身子都起來大片片的痱子，刺癢難忍，并伴有陣陣的嘔吐，尤其是黃河因身體單薄，病得更厲害。經(jīng)軍醫(yī)診斷說，此病是因水土不服而引起的一種皮膚病，過一段時間就自然痊愈，接著打了一針，給了一些西藥。經(jīng)過向個晝夜的兼程，已精疲力竭的士兵，已顧不得看一眼周圍的景物，就懵懵懂懂的睡去。 第五部分 臨戰(zhàn)前的訓(xùn)練 一縷耀眼的光線把于班長雙熟睡中刺醒，他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定睛看時，原來是太陽的光從帳蓬的窗口里射進來，天已大亮。他望了望帳蓬內(nèi)其他戰(zhàn)友。個個睡的爛醉如泥，呼嚕聲此起彼伏。為了解除連日來行軍帶來的困頓與疲勞。部隊通知休整兩天。此時，他已毫毛我睡意，穿上了衣服，獨自一個人走到帳蓬外，一股習(xí)習(xí)的涼風(fēng)撲面而來，不由得使他大吸了一口氣，頓時內(nèi)心覺得十分愜意。抬頭望去，晨曦下凸凹的小山丘上的松樹在霧氣的環(huán)繞下蔥蔥郁郁，若隱若顯，勝似黃山早晨的美景。再仔細看時，小山丘下坳心處的房屋鱗次櫛比，炊煙裊裊。再往下看時，村落腳下的低洼處有幾十畝大的一個橢圓形池塘，水波熠熠，倒影著周圍的村莊和景物，幾對鴨子正在相互追逐戲水，捕捉著水中的魚兒，在水面上掀起了層層波瀾池塘邊上的巖石上叢叢仙人掌那綠色扇形的腦袋上紅花、黃花爭奇斗艷，面向早晨的太陽盈盈微笑。他的腳下踩著的是一片赤褐色的油畫之中，倍感心曠神怡，浮想翩翩。不一會兒，太陽就是掛在頭頂上。縷縷熱風(fēng)襲來侵入肌膚，不覺間滲入粒粒汗珠。起初還穿著外衣的村民們，此時都把外衣脫掉搭在肩膀上，上身只剩一件薄薄的半袖或背心，扛著鋤頭，犁地，吆喝著趕著水牛收工下地回家，偶爾會看見幾位姑娘穿著五顏六色的裙子出現(xiàn)在村口，使炎炎烈日下的村莊更加顯得生機盎然。畫意詩情。這座村莊名叫熱水寨。村名的來源主要是長年累月下雨積成的這一泓池水，并在太陽的照射下霧氣騰騰而取名熱水寨。這個寨子不到千戶人家，全都是漢民，而村莊的方圓毗鄰卻居住著回民族寨、苗族寨、龍族寨、土族寨、壯族寨、瑤族寨等。雖然因民族不同而以族居住，但都相互往來，走親竄門，貿(mào)易。部隊的到來，使這座村莊顯得熱鬧非常。綠色的車輛來來往往，在鄉(xiāng)村的土路上掀起了道道灰塵。戰(zhàn)士們的嘹亮歌聲在村莊的每一個角落里回蕩著、撞擊著。不料，飲水卻成為一大難題。村莊周轉(zhuǎn)雖然水很多，但都是池塘、稻田、河流的水，有污染，不能飲用。部隊立即派出工兵營連夜火速打井，安裝管道，第二天自來水就嘩嘩的噴出了水龍頭，村民們也歡天喜地的爭先恐后的把水挑回家。部隊經(jīng)過兩天的休整，指戰(zhàn)員們個個精神抖擻，容光煥發(fā)。第三天下午二時整，全團官兵被集中在一個小山岔上的松樹林里，召開臨戰(zhàn)訓(xùn)練動員大會。山岔不大，是一個隆起的小山岔，裸露的紅土上錯落有致的長著顆顆不大不小，不粗不細的油松樹，在一個稍微平坦的地方，2千名指戰(zhàn)員盤腿整齊地坐在地上。錢團長操著地地道道的山東口音，鏗鏘有力的進行動員講話：“同志們!今天，我們終于安全，順利地到達了臨戰(zhàn)訓(xùn)練集中地，大家一路辛苦了!”一時掌聲雷動。他接著講到：“從今天晚上開始，我們要全面進入嚴格，緊張的訓(xùn)練之中，根據(jù)熱帶雨林環(huán)境中作戰(zhàn)的特殊要求，我們不僅軍事技能要精，而且適應(yīng)不同環(huán)境的進行作戰(zhàn)的能力要強硬。因此，我們必須一切從頭開始，若練精練，把我們的部隊訓(xùn)練成為一支敢打硬仗的部隊……。掌聲再次在樹木里響成一片。接著，由團政委作思想指導(dǎo)講話。” “同志們！我們受中央軍委命令，前來參加云南老山前線參加對越防御反擊作戰(zhàn)任務(wù)。我們的任務(wù)是神圣的，是光榮的。目前，我們馬上就要投入緊張的臨戰(zhàn)訓(xùn)練之中。為盡快適應(yīng)環(huán)境，練就真本領(lǐng)，以過硬的軍事技術(shù)，良好的精神狀態(tài)沉重打擊侵略者。我對大家提幾點要求：第一，要堅決克服臨戰(zhàn)畏懼心理，放下一切思想包袱，全身心的投入軍事技能訓(xùn)練之中。第二，要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同群眾搞好軍民關(guān)系，充分發(fā)揮我軍的光榮傳統(tǒng)和優(yōu)良作風(fēng)，在群眾中樹立一個良好的人民子弟兵形象。第三，各營、連、排要認真做好士兵的思想政治工作。對新出現(xiàn)的不良思想苗頭，要及時會診，對證下藥，以確保我們這次戰(zhàn)斗任務(wù)的圓滿勝利……”熱烈的掌聲又一次在樹林響著。動員會開完后，部隊排著隊唱著嘹亮的歌聲陸續(xù)回到駐地，吃晚飯。（埋鍋造飯一詳細描寫）。太陽剛收盡最后一道余輝，部隊就進入訓(xùn)練。白天進行的是軍事技能訓(xùn)練，而晚上進行的是體力訓(xùn)練。于輝作為一班之長，應(yīng)身先士卒，率先垂范。上身只穿一件白背心，用背包帶捆上1_0_塊磚，每塊磚頭平均2_公斤，挽起褲腿，進行晚間越野體能訓(xùn)練。其他新兵都效傷我背起了磚頭，在黑魃魃的夜色下，手持電筒，沿著崎嶇的山路出發(fā)，時而跑步，時而緩行。不料，多數(shù)新兵由于體質(zhì)差，只跑了一會兒，就氣喘喘噓噓，上氣不接下氣，大汗淋漓肩膀和脊背上都磨出了水泡。尤其是瘦小的黃河被遠遠的甩在隊伍的后面，正在咬著牙關(guān)，艱難地追趕著隊伍。為了安全起見，我命令部隊暫時休息片刻。過了大約一刻鐘后，黃河與其它幾個掉隊的兵才手持電筒，滿頭大汗，有氣無力的趕到，二話未說，就追不及待的身子一斜，把背上的磚塊仍在地上，隨之身體也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著氣。于班長用手電筒的光逐個粗略的照了下他們，然后說：“今天晚上只是個開頭，每人才背了1_0_塊磚頭，（大約5_0_公斤），連續(xù)行走5_0_公里的路程的目標(biāo)�！彼亮艘话押菇又f：“告訴你們一條不幸的消息，連長昨天到團司令部參加了會議，團里決定把我連改編成步兵連。為了盡快適應(yīng)越野作戰(zhàn)能力，要求我們在這里集訓(xùn)三個月，限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訓(xùn)練出一支精干的部隊。這對我們來說壓力很大，任務(wù)很艱巨，但必須前進，不能后退……未等于班長說完，他們一個個被驚得從地上呼啦一下爬了起來，異口同聲道：“啊!_那我們就在戰(zhàn)爭的最前沿啦！……” “對，不錯，是在戰(zhàn)爭的最前沿，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們當(dāng)前急需要練好軍事技能和適應(yīng)不同戰(zhàn)斗環(huán)境的生存能力，爭取安安全全的去，完完整整的回來。這才是部隊首長及后方親人的共同愿望�！庇诎嚅L說完后，只見他們個個心思沉沉，低頭不語。他一見此狀，突然命令到：“全體起立，繼續(xù)前進。隨之隊伍又在夜幕下蜿蜒的山路上前進。就這樣跑一會兒，走一會，又休息一會兒，大約已有3個小時的時辰才跑了不到1_0_公里的路程。他一看全體士兵都堅持不住了，才命令隊伍沿老路返回。返回駐地后，已是凌晨兩點多了。來不及刷洗，都失魂落魄似的倒向床板，昏昏沉沉睡去……他只好和副班長夏立紅兩人怨氣聲聲地抱著槍在山岔上的帳蓬外困倦地噠啦著腦代站崗放哨。畢竟我們已是老兵，吃苦能力要比新兵強的多，就讓他們先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上一個晚上吧。副班長夏立紅已是當(dāng)了3_年的老兵了，今年他被列為退伍的對象，但他家窮，他也是來自大西北甘肅省定西地區(qū)一個偏辟、落后的小山村里。那里山大、坡陡、溝深，沒有公路，沒有自行車，也沒有電。全村人都居住的是黑洞洞的窯洞，出門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而路卻都是羊腸小道，不論收莊稼或搬運東西，不是駝就是人挑。種的地多數(shù)是靠人力開荒成的斜洼洼山牮地，地薄產(chǎn)量低，又加上一年四季雨水少，山岔上一直是光禿禿的一片，不生長草。若逢雨水合時的話，打下的糧食剛夠吃，否則，就饔飧不繼，只有靠國家的救濟糧維持生活。而吃水還比吃糧困難，全村人牲飲水全靠在山路邊挖一個土窖，雨水或雪水流入沉淀后飲用。他家共有八口人，有祖父、母親，他排行老三，上有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已近九十高齡的祖父仍堅持勞作，被扁擔(dān)壓的已佝僂的脊背為了生活，每天還得擔(dān)水、挑柴、背莊稼。祖父早年父母雙亡，一直獨身一人，他買來一對山羊，十幾年下來已繁殖了40多頭，他就和這一群羊相依為命，知冷知暖。到了30歲那年才收養(yǎng)了父親這個被討飯的人遺棄的孤兒，他自己未娶過老婆，卻用這一圈羊為父親換了一個媳婦。父親很孝敬祖父，也萬分的感激祖父�？傻礁赣H手里，全家人的生活仍未發(fā)生新的轉(zhuǎn)機，母親還連續(xù)生了六個孩子，家庭生活更加貧困潦倒，全家人穿得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全家吃飯只用柳木旋的4個瓢輪流吃。兄長三十歲已過還未娶親，無奈，父母狠心用年僅15歲的妹妹換親，為兄長換來一個媳婦，而這媳婦卻是個大腳把股，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但全家人卻把他當(dāng)做一位觀音菩薩來供奉，什么活也不讓他干。夏立紅，姊妹5人，只有他上了個小學(xué)5年級就已綴學(xué)在家勞動，也是全家唯一能識幾個字的人。為了讓他另尋出路，二十歲那年，父親將一頭老犍牛拉到集市上賣了五百多元錢，托縣城里一位親戚用這五百多元錢找熟人打通了關(guān)節(jié)，他當(dāng)上了兵。他說，他已來到人世上二十年了，還沒有去過一次縣城。記得驗兵的那一天，天才亮，父親就領(lǐng)著他翻山越嶺步行了90多里路才到縣城，可剛已進縣城，他就看見一個個長著輪子的龐然大物迎面撲來，嚇得他觳觫著只往父親的身后鉆。父親對他說，那是汽車，是由人操作著哩！不要怕。應(yīng)征入伍時，他就坐著這汽車告別了那荒蕪貧瘠大山，從縣城出發(fā)，后改乘火車，踏入軍營。到部隊后有衣穿，有肉吃，病了不掏一分錢就到衛(wèi)生隊看病，每月還有6元錢的津貼費。他覺得自己好像白日做夢，而且是做了一個神奇的夢，他激動的晚上經(jīng)常失眠。他想把這些夢及早告訴祖父及親人，但他卻不會寫信。他也不會寫信。他也不會抽煙，卻偷偷的到軍人服務(wù)社里買一包6角錢的金線猴煙，請一位戰(zhàn)友幫忙,給他在縣城的那位親戚寫一封信，讓親戚轉(zhuǎn)告大山里的親人，這里的一切情況。剛到部隊的3個月新兵訓(xùn)練，他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新兵訓(xùn)練結(jié)束后，他自己沒文化，毛遂自薦到連隊后勤喂豬，種菜，幫炊事班做飯，曾多次愛連營嘉獎，并榮立三等功一次�？山衲暌旬�(dāng)兵三年，服役期已滿，他被列入復(fù)退對象。為此，他入伍三年來第一次哭了，哭得很傷心很悲慘，他覷欷著，聲淚俱下的找連長和營長，懇求留下來，說明了家境的貧困狀況。營長聽后為這震動，深表同情和憐憫，就把他破例留了下來。不料卻趕部隊參戰(zhàn)，目前已沒有時間喂豬種菜了。連里只好讓他當(dāng)個副班長。雖然他已當(dāng)兵三年了，可他卻仍像頭一次走出大山那樣，膽怯，一站到隊列前喊口不結(jié)巴，腿打哆嗦，及袋嗡嗡作響，連他自己都辨不來前后左右，東西南北，直惹得新兵“噗嗤，噗嗤”偷偷發(fā)笑。如今，倆人成了搭擋，他又是自己的副手。今晚，他倆又并肩站崗放哨，帶著幾分疲倦與對親人的幾分思念，在異鄉(xiāng)靜靜等待著黎明的到來。夜很靜，無一絲風(fēng)，星星稀少，但有光很亮。月光下的村莊，巾幗帳篷、軍車、大炮景物如一幅掛在眼前后靜態(tài)畫，縹縹緲緲，神神秘秘。偶爾，一聲蟋蟀的尖叫聲把我從暇想中驚醒，于班長眄視了一下夏立紅，只見他背著槍一動不動地像一尊陶俑靜靜地立在那里。黯炎的月光下，我仍能感覺到他臉黝黑，皮膚粗糙。因過早的挑擔(dān)勞動使他的背已顯得有些駝，但他卻有意識地收腹、挺胸、抬頭、努力站直，以矯正他的小駝背。望著他的模樣，不由得使于班長黯然神傷。除了同情心之外，剩下的還是過多的憐憫。于班長他今年應(yīng)該是二十五歲了吧!_像他這樣的年齡在當(dāng)時農(nóng)村來說,應(yīng)該是已成家立業(yè)，生兒育女，步入家庭幸福的殿堂之中，此時此刻也應(yīng)該摟著嬌妻進入甜蜜的夢鄉(xiāng)。誠然，他可曾不想。三年前，他就帶著這個夢幻，告別了大山里的親人來到這座綠色的軍營，圓著他的夢。可三年后的今天仍一無所獲，唯一得到的是在增長了見識的同時也在額頭上增添了幾道皺紋與腮下黑茬茬的胡子。三年來，每月僅有6_元錢的津貼費他都舍有得花一分錢。他心里一直惦記著家里人無錢看病。無錢買油點燈，無錢給二哥和弟弟娶媳婦。他候盡他最大的努力力所能及的為家做一點事。為此，三年來他沒有買過一支牙膏和牙刷，每天早晨起床后別人刷牙，他卻躲在一角只用清水瀨口而已。入伍時在武裝部發(fā)的一條白毛巾，如今已殘缺不全，油垢的變成黑色，但他卻舍不得扔。三年來，他共領(lǐng)取津貼費二百一十六元，他先后往家中寄回去了二百一十元。他想，這些錢對富人來說不值一桌飯錢，微乎其微，不足掛齒。而對他的家來說卻是雪中送炭，沙漠里的一點水，一棵綠樹。昨天，連長傳達了條令他振奮的消息，部隊決定每位士兵每月在原6元津貼費的基礎(chǔ)上再增加10元錢的參戰(zhàn)費。他高興地跳了起來，也許此時，他焦急地想早點打發(fā)走月亮，讓第二天的太陽早一點升起，他早一點領(lǐng)到這16元的津貼參戰(zhàn)費，也早一天寄給親人。隨著雄雞的聲聲呼喚，喚出了黎明。霧氣雖然很大，但天東邊的那塊魚白肚地依稀可見。于班長伸展了一下胳膊，連連打了幾個呵欠，用拳頭邊揉著酸澀的雙眼邊對夏立紅說：“今天早晨我們就不搞緊急集合了，只出個早操就行了。” “對，我們想的，現(xiàn)已接近六點鐘了，我們馬上集合隊伍出操。”他說完后，隨之吹想起同操的哨子。不到十分鐘隊伍就集合完畢。接著，隊伍就喊著“一二一”的口號，在村莊的小路上跑步。筆者記得有一首詩這樣描寫士兵的《早操》：激昂的軍號聲／嘀嘀嗒嗒……／驚憂了月亮／和星星的悄悄話／在夜和白晝的斷層處／奔馳出一支金戈鐵馬／又象是一支綠色的長箭／射向新的目標(biāo)／和正在海邊萌動的／朝霞……早操歸來后，士兵們就匆匆忙忙的進行刷洗，不覺得早飯又開了。吃的是饅頭加大頭咸菜，喝的稀飯。早飯過后不久，連長從團隊帶回來了18名老兵，很快連隊進行了分班，共分了兩個排1_0_個班，一個班為8_個人。調(diào)來的老兵分別擔(dān)任各班班，共分了兩個排10個班，一個班為8個人。調(diào)來的老兵分別擔(dān)任各班的正副班長，他和夏立紅被分到一班，就任原來的職務(wù)，黃河也被分到一班，跟我在一起。這樣一來全部戰(zhàn)士接近百人。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強連。分班就意味著訓(xùn)練正規(guī)劃，訓(xùn)練任務(wù)進一步加重。白天進行的是胸脯前進，跨越障礙的物及實彈射擊等訓(xùn)練，而晚上仍進行的是背硅塊進行體能訓(xùn)練。一天下來個個精疲力竭，疲憊不堪，但誰也沒有怨言，因為自己選擇了軍人的這個職業(yè)。天，不冷不熱，空中偶爾會出現(xiàn)一團團黑云，一瞬間就大雨傾盆。不過，一會兒就雨過天睛，像這樣的氣候?qū)M行緊張的訓(xùn)練的我們來說還是可以樂意接受的。訓(xùn)練在緊張不間斷的進行著。不知不覺中96年的元旦已悄悄地從身后溜走，又迎來了春節(jié)。駐地老鄉(xiāng)準備過節(jié)的氣氛很淡。但部隊訓(xùn)練仍絲毫沒有一點放松的跡像這一年一度的傳統(tǒng)佳節(jié)已無關(guān)。就在此時，我們才陸續(xù)收到在上前線這前寫給親人的一封信的回信。原來我們上前線之前寫的家信全部被部隊扣發(fā)，為了保密這次行動，待我們到達云南集訓(xùn)基地后才發(fā)出，故家人的回信才遲遲到來。家信的到來，使我們每一位干部士兵如獲真寶，大有“家書抵萬金”的感覺。當(dāng)讀到親人來信后，士兵都悄悄地流下了淚水。因為信的內(nèi)容大致都昌訴說生死離別的思念與掛牽。尤其是黃河連續(xù)收到親的的近十封信。其中一封信是姐姐的來信，姐姐在信中寫到：河弟：你好!你的來信已收悉，當(dāng)?shù)弥愀霸颇蠀?zhàn)的消息后， _我和母親都無法面對這個現(xiàn)實。本來母親的神經(jīng)就衰弱，當(dāng)看了你的來信后就一下子休克了，經(jīng)大夫搶救才得以脫險，蘇醒過來后母親的第一聲就是喊著你的小名“小虎，小虎……”叫個不停。幾天來一直神思恍惚，尤其是在晚上經(jīng)�？藓爸愕男∶麖膲糁畜@醒。她天天嘮叨著：“小虎年齡這么小，在那邊會不會出事，真叫人放心不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她跟我說，現(xiàn)在她就候立刻前來看你，想親眼看一次被她生下來3個月就拋棄的嬰兒，可一想你已去了云南，詳細地址不清，她只好日夜在懺悔與埋怨自己。按時間推算，當(dāng)你收到這封信時，我想你已上火線。此時此刻，我既用千言萬語也不能表達心中的離別之情與無限的思念。要說親人，我就你河弟一個，怎么說呢?我倆是同一父母所生，我們也曾有過家庭，卻因不幸的社會現(xiàn)實害得家破人散，而他們受生活和命運的顛沛又重新建立了家庭，又在為各自家庭的幸福去謀事。我們彼此享受不到家庭的溫暖，你我不能在一起吃飯、學(xué)習(xí)、玩耍。想起這些我就恨，恨這人世間這么大，為什么要對我們這么有不公平呢？為什么要讓我們?nèi)淌苓@悲歡離合之苦呢？算了吧!_我們現(xiàn)在都長大了，就讓這恨永藏心底吧!_作為我來說，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永遠是我的親人，我的弟弟。我和河弟今后的幸福，就要靠自己從現(xiàn)在開始去拼搏，去追求了。我不知河弟為什么要參軍？可我還是支持你，支持你走，走的越遠越好，我覺得只有走才能擺脫河弟不該承受的家庭苦惱和負擔(dān)。因為姐姐也想擺脫這個家庭靠自己的能力不受任何人的約束去生活，可現(xiàn)在還不能，這只是一種美好的憧憬而已。目前，最讓姐姐放心不下的就是河弟你呀，你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是一個令人不敢想象的環(huán)境，那是戰(zhàn)場……我想得很多很多，現(xiàn)在心里很難受，寫不下去了……。河弟，你給姐姐寫的入就那么一點，一些事也沒說清楚，我很生氣，當(dāng)然姐姐也理解你時間緊張，可我希望河弟以后來信盡量多寫一點，這樣，我不會感到河弟離我很遠，對我也是一個小小的安慰，能答應(yīng)嗎？另外，你要記住給爸爸、媽媽（注：生身母）寫信，我們不管他們二老過去有什么過錯，可是他們給了我們生命，做為子女應(yīng)盡到我們的責(zé)任，去給他們兩顆孤獨受傷的心一點安慰吧？姐姐可以想象到，你目前的時間很緊張，生活條件肯定艱苦，但我還是希望你利用訓(xùn)練或戰(zhàn)斗間隙學(xué)習(xí)文化知識，現(xiàn)在我們來訂一個三年的學(xué)習(xí)計劃，爭取第一年內(nèi)把初中知識自學(xué)一遍，余下二年時間再自學(xué)高中知識，三年后，考一下軍校，你就努力去試試好嗎？課本我隨后就給你寄來，不懂的東西就虛心向戰(zhàn)友和首長請教。我知道河弟最信任姐姐，在部隊遇到什么不高興或傷心事，請告訴姐姐好嗎？我真想無休止把這封信寫下去，用上這一周，可縱有千言萬，怎能用這一張紙一支筆所能表達清的。今天就寫到這里，請弟弟不要為姐姐的別名羅嗦見怪，但愿你能理解姐姐的一片苦心！望盡快得到你的佳音……快回信姐姐：霞霞1985年12月28日午夜黃河手捧著定疊厚厚的信紙，一口氣讀完，每一頁上面的都有幾點干汩了淚滴的痕跡，他清楚那是姐姐寫信時遺留在上面的淚水。他仿佛看到這封信的每一字都是血紅的，是姐姐用自己血寫成的。他的淚水幾次欲流出眼邊，但都被他眼睛一擠收了進去，全部咽進肚子里。他想，“男兒有淚不輕彈，”自己現(xiàn)在已是一名軍人，一名即將接受炮火洗禮，_生死考驗的革命軍人。他抬頭望了天空中的太陽，然后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站的方位，面向東北角的方向深深地鞠了兩躬，心里默念道：“感謝您爸爸、媽媽、姐姐及所有后方的親人，是你們給了我今天，我決不辜負你們的養(yǎng)育之恩及對我此時的期望，我爭取當(dāng)一名合格的軍人�！币晦D(zhuǎn)眼就到了春節(jié)。部隊決定大年三十一和正月初一放假共兩天，全部休整，我們都才松了口氣。大年三十這天，士兵們一覺美美實實地一直睡到日當(dāng)中天才起床吃第一頓飯。下午要統(tǒng)一會餐辭舊迎新，全連干部士兵齊動手下灶房幫廚，殺雞、包鉸子、洗菜、忙得不亦樂乎。臨開飯前，熱水寨里的房東吳大媽又送來了一大塊豬肉，說是自己殺的，來慰勞子弟兵。連長再三推辭，可吳大媽說：“我兒子當(dāng)年也是個當(dāng)兵的，我看見你們，就象見到自己的兒子一樣親……”未說完只見她眼圈濕潤，把大肉一放轉(zhuǎn)身就走了。連長還想問什么話，可是大媽走的已不見人影了。會餐開始了，沒有凳子，沒有檔風(fēng)遮光的屏障。滿裝著雞、鴨、魚肉的佳肴全部擺放在被整理平坦的小山岔上。8_個人圍一圈，向菜碟進軍。但部隊明令禁止喝酒，只能以小香檳代酒猛吃痛飲。吃完飯后，黃河又在連部拿到了一封信，一看原來是后母來的信。她在信中寫到：河兒：你好！前些日子，我收到你父親的來信，得知你參了軍，我心里十分難過，總覺得你年齡太小。不料今天又你父親的來信，說你上了云南前線，看后我如五雷轟頂，半天反應(yīng)不過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愿這不是真的，蛤現(xiàn)在已成為現(xiàn)實。我的內(nèi)心幾天來一直感到陣陣顫粟與恐慌。我在暗自遣責(zé)和懺悔自己以前對你的態(tài)度及所做所為。我太自私，太心胸狹窄了。我對不起你，我是一個不稱的母親……�，F(xiàn)在說這些已為時已晚，我只有默默許諾，在你服役期滿回家后，我要加倍地彌補我們母子之間的裂縫，去撫慰你那顆受傷的心。目前，只能對你寄去一封深深的祝福。你既然選擇了軍人這個職業(yè)。你就應(yīng)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隨時隨地都要響應(yīng)祖國的召喚與高調(diào)遣。在你收到這封信時，你可能已投入到緊張的晷臨戰(zhàn)訓(xùn)練戰(zhàn)斗之中。希望你服從組織領(lǐng)導(dǎo)，團結(jié)同志，刻苦煉軍事本領(lǐng)。在部隊尤其是在這樣特殊的環(huán)境之中，可以得到更多的教育，比家里好。因為你父親管不了你，你又不服他，這也是我很傷腦筋的事。任何你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才。望你在部隊好好學(xué)習(xí)，改掉自身的不良習(xí)慣。另外，我聽說，有些從內(nèi)蒙去部隊當(dāng)兵的人，因從小騎馬所以腿成了“弧”形了，在部隊一鍛煉，腿就要變過來了。你的年齡還小。有意識鍛煉一下腿，聽說晚上昨覺時用沙袋把腿捆上有半年就可以氫腿糾正過來，有條件自己試做一下。若遇身體有不舒時要馬上去看醫(yī)生。尤其是在戰(zhàn)場上要機智勇敢善戰(zhàn)，不要做魯莽英雄�？傊�，自己要多關(guān)心自己，照顧好自己，我已托人買了“大重九”和“鳳凰”牌香煙各一條，還和小麗去商場給你和小麗各買了一身衣服，準備過春節(jié)時和煙一同給你寄去。另外，你抽時間給妹妹寫封信，她已生你的氣，說你不給她寫，她就有給你寫，她天衛(wèi)念叨著你，很想念你。就談這些，望抽空多來信，以免我們對你的牽掛。你的母親：×××86.2.10黃河了后母的來信后，深為震憾，后母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地打動著他的心，尤其是年幼無知的妹妹也能臺此懂事地牽掛他。使他心扉上那把銹跡斑斑的鎖被徹底打開，他感動的淚流滿面。燈火初上時，部隊舉行迎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大大小小的山岔上都燃起了篝火，沒有電視，沒有舞以臺，干部戰(zhàn)士就圍坐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旁，深發(fā)情地唱著歌曲：無論走到海角天涯，忘不了你呀媽媽。不論送走多少年華，忘不了你呀媽媽。忘不了你縫的書包，忘不了你補的小褂，忘不了你送我上路，春風(fēng)吹動了你的白發(fā)，媽媽呀!媽媽呀!媽媽呀!_媽媽呀!_忘不了你親愛的媽媽呀！……歌聲悠悠揚揚，在璀璨的月光下，在縹緲的松樹林里飄蕩回響，又隨著徐徐的風(fēng)飛向了北方，在的耳畔作響……正月初三，村民們?nèi)猿磷碓跉g度春節(jié)的喜慶之中，而部隊卻已投入了訓(xùn)練之中，天朦朦亮?xí)r就出早操，上和下午進行軍事科目訓(xùn)練。夜幕降臨時又背起了磚頭爬山越野，而每個人背上的磚頭終于加到了2_0_塊，可背不動也得咬緊牙關(guān)拼命背，只要還有一絲勁，一口氣，就要挪動一步，前進一步。正月十五日那天上午，總隊接到通知要召開會軒軍大會。九時整，部隊準時集合在原來第一次召開臨戰(zhàn)訓(xùn)練動員大會的那個山岔上。樹還是那些樹，山還是那座山，部隊還是這支部隊。而與次不同的是主席臺上的那條紅橫幅上卻寫著：“熱烈歡迎當(dāng)代大學(xué)生徐良來我部作投筆從戎事跡報告。”指站員席地而生坐。唱起了歌，一時間山問蕩起了嘹亮的歌聲：說打就打，說干就干練練手中槍，刺刀手榴彈瞄得準來，投呀投得遠不打倒敵人不是好漢一……二……三……四……歌聲起彼伏，上首唱罷，接著又唱起了《軍營男子漢》……過了一會兒，山下開來了一輛草綠色的北京吉普車，嘎然停下。從車上走下來兩名軍官和一名士兵，他們沿著山洼上的蹊徑爬上山岔，朝部隊走來，參謀長突然命令到：“讓我們用量熱烈的掌聲歡迎徐良同志的到來！”一時掌聲雷動，震的山岔油松樹上的干憂針葉直往下落。指戰(zhàn)員們驚訝的看到，此時從面前走來的徐良跟一個月以前的徐良若兩人，好像他已經(jīng)歷了半個世紀，差點讓指戰(zhàn)員認不出來。大家都記得，一個月前他在那座軍人俱樂部里慰問演出時，燈光下的他，白皙的臉龐，烏黑的亮麗的頭發(fā)，引亢高歌著《軍馬奔弛保邊疆》，使指戰(zhàn)員又羨慕又疾妒。而今天，被剃光的禿頭上扣著一頂士兵的丈沿帽，身穿一套寬大的士兵服，腳下踩著那雙黃膠鞋使他1.5米多的個頭顯得 _ _更矮小。他入伍后被師部分到步兵軒團，經(jīng)過一個月來的艱苦訓(xùn)練，他那白皙的臉蛋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黑此，嘴唇上也出現(xiàn)了小小的裂紋，從他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球上可以充分說明部隊的生活是艱辛的、殘酷的，此時此刻，他已從一個八十年代的驕子──大學(xué)生，突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解放軍戰(zhàn)士。報告會開始了，徐良坐在主席臺麥克風(fēng)前，他穩(wěn)重中帶著有些激動的口聲進行作報告，他說：尊敬的各位首長！親愛的戰(zhàn)友們！您們好！你們辛苦了！今天，我有幸再一次跟你們見面了。首先，感謝各位首長為我提供這樣一個場地和機會。首長讓我給大家作報告，自己感到很慚愧，我作為一名剛?cè)胛榈男卤S多方面還要向在坐的各位請教和學(xué)習(xí)，更談不上給大家作報告，只能同大家談?wù)撘幌伦约翰粌H是時代的幸遠兒，也是社會的寵兒，兩年多來的大學(xué)生活使我獲得更多的知識，尤其讓我懂得了這個社會，什么叫人生以及如何體現(xiàn)人生的價值。因此，我如饑似渴，發(fā)奮努力鉆研專業(yè)知識，爭取將來當(dāng)一名優(yōu)秀的，著名的歌唱家。用歌聲給人們帶來歡樂與微笑，用歌聲驅(qū)逐人們內(nèi)心的苦與痛。不料，在去的十一月份到部隊的慰問演出現(xiàn)了小小的裂紋使我對人生有了重新的認識，尤其是那天晚上在軍人俱樂部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幾千名官兵全部剃成光頭，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整齊的陣容，嘹亮的口號，立如松，坐如鐘的形象，散發(fā)了青春陽剛之氣的群體，如一軒熊熊燃燒著的烈火在猛烈地熏烤著我，陶冶著我，也使我霎好間熱血沸騰，激動的心久久不能平靜……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考慮了整整一夜，產(chǎn)生了一個當(dāng)兵上老山前線的念頭。第二天天剛亮，我就把這個想法告訴給隨慰問團的學(xué)院領(lǐng)導(dǎo)，院領(lǐng)導(dǎo)猶豫了一下，關(guān)切的對我說：“不要犯傻啦！在等半年你畢業(yè)了，畢業(yè)后分配個好單位，好好搞你的專業(yè)，有機會再去深造一下。這當(dāng)兵本身就是個苦差事，加這，目前又要上前線，那是戰(zhàn)場，兇吉未知。望你三思，不要貽誤了自己的美好前程……”其他校友得知都紛紛勸我，說我心血來潮，頭腦發(fā)熱，該降降溫溫等等。不可否認，再剩半年的學(xué)校生涯就畢業(yè)了，畢業(yè)后我完全可以被分配到北京某一單位工作。還有與我相愛多年的戀人在北京苦苦等待著同我早日相聚。但是，當(dāng)我看到面前那一個個散發(fā)著青春氣息的面孔，他們也有家。也有自己的事業(yè)與戀人或愛人，為了祖國的安寧，聽從召喚，義無反顧的奔起赴老山前線，捍衛(wèi)祖國母親的尊嚴，這是何等的偉大與壯烈，我覺得，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有價值，才能體現(xiàn)出時代的最強音。我同樣的做為一個八十年代的青年，我也有這個義務(wù)，不能茍且偷生當(dāng)懦夫，當(dāng)祖國母親召喚時，應(yīng)毫不猶豫地投筆從戈，應(yīng)該加入到保衛(wèi)邊疆的的隊伍中去，為了祖國的安寧，人民的幸福，去沖鋒陷陣，甚至流血犧牲，也毫無怨言。于是，我不顧領(lǐng)導(dǎo)人校友的良言相勸，及部分人的惡意中傷。當(dāng)天我又找到了部隊首長，請纓參戰(zhàn)，得到了首長的支持。我夢寐以求地參了軍，分配到步兵團，并隨軍參戰(zhàn)。目前，我的軍事技術(shù)不太過硬，決心進一步訓(xùn)練與提高。同時，我申請到戰(zhàn)斗的最前潔，打擊侵略者，在戰(zhàn)斗間隙，我將自己的歌喉為戰(zhàn)友們獻上一首《十五的月亮》或《望星空》。只要自己能一息尚存，我堅決唱到底，戰(zhàn)斗到底。我不會說什么膏豪壯語，只能說我是一名普通的士兵。說的不妥之處請首長和戰(zhàn)友們指正。謝謝大家！徐良的話音剛一落，一瞬間，掌聲如洶涌的潮水涌向徐良，震蕩的使松樹上的干松針再簌簌落下。報告會開完后，部隊隨之解散�；氐劫~蓬內(nèi)，副班長夏立紅對黃河說：“黃河娃，你聽了徐良的報告后有何感想？ 很激動人心，聽他作報告，好像上了一堂人生課，尤其在他講到高潮處，我感覺到自己血管里滾燙，直往上冒�！秉S河回答著躺到床板上，接著說：“徐良的確是一位了不起的當(dāng)代大學(xué)后和軍人，他的所做所為應(yīng)該在后方宣傳這是一個很好的教材……班長于輝笑到：“喲呵！沒想到黃河娃思想進步這么大，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華麗的言詞，也不簡單嘍�！秉S河一聽，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應(yīng)到：“于班長，你不要笑話我，我真的也是受他的感染，才說這些的。 “只要進步就是好事，這也說明你一天天的在長大，爭取當(dāng)一名英雄，到時侯你也給咱們作一場英雄事跡報告，那場面肯定要比今天這場面更激動人心，感人肺腑，催人淚下，”于班長借題發(fā)揮一通。副班長夏立紅接過話茬說：“但愿如此，有一天我們都能坐在主席臺上作英模報告，那該多自豪、偉大、光榮��！”說完，幾個人相互對視婉然笑了一下。下午，分連隊進行討論徐良同志投筆從戈的事跡報告，大家先后都發(fā)了言，談了各自的看法和認識。 , ;, ; ------------ （未完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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